熟識的面孔 陌生的人
- 發佈時間:2015-05-23 02:34:58 來源:科技日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寫在書邊
書讀了幾十年,文字亦雕琢了不少年頭,字裏行間總不乏各種人物在來回穿梭。按説,隨著識見的增多,這些人物的面孔會愈加清晰、透明,如山澗之水。但結果卻恰恰相反,一些熟識的面孔反而是越來越模糊了。尤其是這幾年,文史的普及熱一浪緊接一浪,許多人物都被重新拉上舞臺接受品評,A面完了再B面,你評完了他再上陣,走上神壇的被無情地拉下,埋沒入煙塵者被重新定位。那些一度在教科書中作為符號的並深深烙進我們骨髓的人物,遠者如孔孟朱子,秦皇漢武,近一點的如魯迅胡適,袁世凱蔣介石等,重新再打量時,恍然嚇一跳,原來我們誤讀了先人、古人,所以每每看到品人的書心情總是別樣複雜。
房向東的《醉眼看人》也是品人的,從品魯迅胡適張愛玲蕭紅,到當今的那些知名的與不知名的文人,身邊的友人親人同仁,當然不忘也把自己深刻解剖一番。文字依然老道,情感依然真摯,一如兩人空間裏相談為文為人為友之道,故多有出筌之言,多為肺腑之言。以此不難類推,《醉眼看人》中的魯迅胡適,上級下屬,舊雨新知,更接近一個活生生的人。
早些年的《魯迅與他“罵”過的人》《魯迅:最受污衊的人》《“罵”人與被“罵”——魯迅生前身後事》等大眾讀物,甚為市場好評。向東選擇魯迅的“罵”與被“罵”,在敘述方式上跨越時空,由“罵”入手,以史為據,評點坦誠,逐漸剝卻了對魯迅的輕慢、褻瀆、誣衊或者強加在魯迅身上耀眼的光環,還原出一幕幕真實的歷史場景。讀者從“多疑”“刻毒”中讀出了一個“立體”“多方面”的,作為一個真實的人的魯迅。
《醉眼看人》寫的都是最熟悉的人,最熟悉的事。對一些文人友人,特別是仙逝者的感情自然流淌,毫無做作。生活在添加劑時代,菜沒菜味,肉沒肉味,習慣了太多的以文字為最終載體的圖書報刊也照樣沒有味道。僅以出版界而言,現在全國圖書接近50萬種,每年仍以10%的速度在增長。相信不少讀者都有這樣的體會,常常滿懷希望翻開一本書,旋即又失望地合上。我總覺得我們的文化建設中有一種癌細胞在生存著,這樣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會人沒人味的。這種文化積累工程如不治理,文化資源就無法優化配置,貼近大眾的文化讀物很難創造出來。
《醉眼看人》選的文章寫作時間跨度大,從名人到凡人,從老領導到諸多下屬,一個人一個人地畫像,貌神各異,流轉變化,串起來正好是向東修煉自身,思考人生的一段歷史。如果説早些年寫魯迅是把魯迅還原為人了,我覺得現在作為人的形象更準確了。如他所説,魯迅胡適“是傳統走向現代中國的中間物,他們客觀上成了社會轉型的坐標,他們因襲著沉重的傳統,同時又高舉著從西方盜取的現代文明之火”。讀到此,我做注曰“妙極!”
因為中國人傳統的價值觀服膺于功利,在實際應用中總表現為混沌不清,思想與文化菁華往往被斷章取義,當做詮釋自己意志的依據。今天需要的話,可以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明天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張張清晰的面孔就這樣被折騰得霧裏看花。你看到胡適之人生的熱鬧,他説“NO!”,是遺憾。梁實秋與程季淑的卿卿我我,是真,前妻仙逝後旋即與韓菁清上演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也是真。只是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梁實秋。蕭紅是中國現代文學燦爛的一顆星,是呼蘭河的魂,但在永不褪色的蕭蕭落紅裏,我確實看到的是饑餓的、私奔的、漂泊的,作為第三者的、家庭暴力受害者的蕭紅,總之是淒厲的血色。
文學家倡導寫作要關注人性,直抵人心,直達人類靈魂的深處。我理解膚淺,冒昧詮釋,大抵是關注人類命運吧!可是,中國最不發達的學問是人學。生命那麼重要,而這教育那教育滿天飛,就是缺乏生命教育課。似乎扯遠了,一本厚書讀下來,當下真需要心靈的碰撞,需要與文中主旨的感應。筆者也屆半百,五十前後,似有更多的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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