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國家林業局和海關總署在廣州市銷毀了一批象牙，近年來被罰沒的6.1噸象牙和象牙製品被徹底粉碎。一部分象牙粉末將被用於警示展覽，剩下的則被集中保存。按照黑市價格，這些象牙總價值可達數千萬元。那麼，打擊盜獵，最終為什麼要將價值不菲的象牙銷毀呢？

　　保護成本高 摧毀象牙成為最現實的做法

　　摧毀象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情。早在1989年，肯亞就以焚燒象牙的行為來回應倡狂的盜獵。2011年肯亞、2012年加彭、2013年菲律賓和美國共4次總計銷毀了大約20噸象牙。除了國家林業局和海關總署這次銷毀的6.1噸象牙外，中國香港政府還有30噸收繳的象牙尚未決定如何處置。

　　銷毀行為一直是充滿爭議的，因為它看起來違反了簡單的供求關係。盜獵的動機是追求高額利潤，而象牙之所以能在黑市賣出高價，其重要原因是缺乏合法渠道來源。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儘量用合法渠道打擊非法貿易才對。收繳來的象牙雖然也是帶血的，但其主人已經死了，不用它拉低市場價格、反而燒掉，豈不是巨大的浪費？

　　實際上，很多國家也曾經嘗試過這種做法，比如2007年《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機構特許非洲四國和中國、日本簽訂了一個115噸的所有“合法象牙”進口協議。但是，多年的嘗試後，人們對於合法象牙打壓市價的前景失去了信心。因為現實，並不是簡單的供求曲線計算。

　　從最實際的角度出發，保存這些象牙、阻止它們被犯罪集團二次偷走是很花錢的；尤其要考慮到，有大象分佈的國家，經濟狀況通常不佳。坦尚尼亞目前有1.2萬根象牙庫存，每年為此花費7.5萬美元。此外，任何措施都無法徹底防止腐敗官員監守自盜。世界自然基金會（WWF）的克勞福·阿蘭指出，“如果你拿不出錢來保護（收繳的象牙）……最好的辦法是棄絕誘惑，毀掉它。就這麼簡單”。

　　合法證件也沒用 最好的辦法是建設普遍的道德規範

　　不僅如此，即便合法象牙的存在也給執法部門帶來了巨大的困難。譬如2007年我國實行的是象牙合法證制度，每個象牙製品配一張附有照片的證件，然而沒有什麼辦法能確保證件和原製品始終在一起——而今象牙證件本身的買賣已經形成了一個小黑市。

　　根據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IFAW）2011年底的調查，超過半數的經銷店根本就不提供收藏證，近一半店面以“費時、高成本”等理由主動建議消費者不要收藏證。

　　不僅如此，合法象牙的存在本身還使得市場擴大，讓加工者和消費者認為象牙是合適的奢侈品，投入市場的合法象牙數量能否平抑由此帶來的消費增長還是個未知數。美國魚類和野生生物管理局主任丹尼爾·阿希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建設普遍的道德規範，讓全社會形成譴責象牙持有和買賣的氛圍，清楚地告訴消費者購買象牙是不道德的，從消費心理這個根源上打擊需求。但在國家主動出售合法象牙的情況下，這是很難實現的。

　　完美的解決方案

　　或許並不存在但值得期待

　　去年底，非洲野生動物基金會（AWF）發表了一份聲明，號召全世界採取象牙銷毀行動並立刻禁止所有國內象牙貿易。聲明中指出，“某些國家的象牙庫存和合法貿易會引發模糊和疑惑，使得區分合法非法象牙實際上變得不可能，遑論執法”。基金會CEO帕特裏克·博金認為，阻止盜獵的有效方法只有打壓市場需求這一種途徑，哪怕需求事實上不可能完全消滅，也比合法貿易掩蓋下猖獗的黑市要好。

　　銷毀象牙的支援者經常援引藏羚羊的先例。十年前，中國政府公開銷毀了一批收繳的藏羚羊皮毛，作為信號。在各方面的推動下，西方的時尚行業拋棄了藏羚羊披肩，喀什米爾的沙圖什工業轉而使用其他的羊毛來源，美國將藏羚羊列入瀕危動物法案的保護範疇。

　　但是，有反對者也會不失時機地指出，藏羚羊盜獵雖遭受了打擊，但並未被消滅。2013年1月，尼泊爾政府收繳了一噸多的藏羚羊沙圖什，這意味著至少1.15萬隻藏羚羊被獵殺。全部藏羚羊種群可能只有15萬隻左右。

　　可以預見，野生動物保護的兩派思路——銷毀象牙打壓貿易和敞開貿易壓低價格——的爭吵還會繼續下去。完美的解決方案也許是不存在的，但我們希望看到更好的結果。（據果殼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