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合作應落地在東北通道經濟上

　　俄總統普京在接受新華社社長蔡名照專訪時説出了“盟友”二字，看來中俄關係又躍升到一個新層次，但中俄戰略協作夥伴關係要想在全球持續發揮效用，中方應“揚長”，而俄方應“避短”，著力點依然還是在經濟。

　　對中國現言，南海問題只是表像，中國只需見招拆招即可，而對中國實體經濟特別是“中國製造”的全球性打壓才是致命一擊；對俄羅斯來説，雖然英國脫歐會減弱歐盟對俄制裁的壓力，但英國也絕對不可能轉而支援俄羅斯，佔俄經濟70%的化石能源工業更不可能在近期有所緩解，第二支柱産業農業又沒有國際市場競爭優勢，俄羅斯的經濟危機有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美國的“重返亞太”、“再工業化”、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議(TTIP)和南海問題等劍指的都是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而與歐盟聯合製裁俄羅斯則是直接瞄準了俄羅斯的經濟短板，中國的“一帶一路”國家戰略與俄羅斯“向東看”國家戰略被史詩般地結合到了一起。

　　在《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15週年、中俄戰略協作夥伴關係建立20週年之際，中俄領導人以更高規格站在了一起。6月25日，中俄簽訂了三個《聯合聲明》，直指美國及其盟友在南海問題、朝鮮半島問題和烏克蘭問題上對地區事務的橫加干涉。從俄方來看，此次領導人聚會已經超越了經濟層面，而是向兩國合作的最高層面發展。然而，中俄合作的落地點應該在哪呢？這要看“不針對第三方”的那個“第三方”關注點在哪。

　　中國經濟經過三十多年超高速發展，已經成為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即便是未來保持中高速增長，也可以預見5-10年後或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而中國的政治影響與軍事實力還遠不能在國際上稱雄，因此“第三方”雖然在政治上打壓、軍事上遏制，但當前目標依然聚焦在狙擊中國的經濟增長特別是“中國製造”的發展；而對於俄羅斯，“第三方”則恐懼其在軍事上東山再起，因此經濟制裁僅僅是攻其軟肋而已，俄羅斯的當務之急就是防止被一擊致命。

　　這樣一來，中俄戰略協作的著力點就應該在共贏互利基礎上的互惠互利經濟合作上。中俄邊境線4300公里，西段與新疆接壤只有50多公里，而其餘邊境線均在東段，俄羅斯遠東地區與中國的內蒙古、黑龍江和吉林交界處。

　　目前，隨著全球性産能過剩和國家間貨幣競爭性貶值，全球市場萎靡、大宗商品斷崖式下跌、國際貿易收縮。在這種狀況下，各國開始在國際貿易上呈現日趨強硬的自保立場，僅在鋼鐵産業上就先後有澳大利亞、歐盟和美國對中國橫加指責並徵收反傾銷稅，同時金融貨幣手段也成為各國轉嫁危機、刺激經濟增長和維護金融霸權的手段。

　　而中國國內也在供給側出現了結構性産能過剩，加之傳統的勞動力紅利日漸喪失，中國實體經濟從過去長達32年的年均9.87%的高速增長轉變為6.5%左右的中高速發展，經濟進入新常態。

　　實體經濟下滑尤為突出的是東北地區.2015年遼寧、黑龍江和吉林三省以GDP增速3.0%、5.7%和6.5%倒數第一、三、四名墊底之後，2016年一季度依然是-1.3%、5.1%和6.2%的倒數名次墊底，其中遼寧省更是首次出現了GDP負增長，昔日的東北老工業基地成為實體經濟下滑、“中國製造”被衝擊的最典型代表。

　　在全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産業結構性去産能的大環境下，東北如果還死守製造業，是很難達到中央發佈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全面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的若干意見》宏偉目標的，必須尋找經濟突破點，而中俄戰略夥伴關係的升級則為發展服務業，特別是建立通道區域和通道城市奠定了堅實的政治基礎和經濟環境。

　　與此同時，俄羅斯在美歐打壓下把國家戰略從“兩頭看”轉向“向東看”，所毗鄰東方的遠東地區發展成為重中之重。遠東地區主要人口是俄羅斯移民，自前蘇聯解體特別是經濟嚴重下滑後，遠東地區居民紛紛遷回歐洲，人口急劇下降。為避免趨勢惡化，2015年年初俄政府推出免費贈予每個俄羅斯遠東居民1公頃土地的政策，但獲得土地的俄羅斯人往往把土地長租給了中國農民。隨後，俄政府繼續鼓勵遠東發展，2015年2月批准遠東地區《超前發展區法》並首批批准三個地區；2015年6月開放遠東地區的資源類項目的控股權，外資可以控制超過50%以上的股權。2015年9月，批准《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法》，適用範圍包括15個市(區)以及波希耶特港、扎魯比諾港和納霍德卡港等3個遠東南部重要港口，法律適用區域總面積2.84萬平方公里，人口140萬。2016年4月，主動建議在俄境內鋪設一條不同於俄通用寬軌鐵路的國際標準軌距鐵路，並由中方負責運營管理。

　　中方如何利用好合作關係變得至關重要，俄羅斯能提供給中國的資源並不多，但位於日本海的俄港口和俄管控的北極黃金海道可以完全影響到中國經濟特別是東北地區的下一步騰飛。由於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港屬於俄海軍太平洋艦隊的母港，因此中國的目標應該關注離符拉迪沃斯托克50公里之外的扎魯比諾港。根據筆者2年前的規劃，從琿春建設一條建立扎魯比諾港只有10公里遠的標準軌國鐵，將兩國國鐵換裝站遷至扎魯比諾港附近，僅需33億元人民幣就可以實現“借港出海”及海鐵聯運，同時通過琿春-扎魯比諾港-北極航道-歐洲港口，為中國-歐洲航線上的物流企業節省至少7500海裏航程和15天時間，併為俄羅斯北極航道管理局帶來了豐厚的護航與破冰收入。東北地區也可以從製造業基地、資源型城市向通道區域、通道城市轉型，從而形成高端製造業與高端服務業、高端物流業並存的區域産業鏈條與經濟特徵。

　　(作者係清華大學工程管理碩士教育中心執行主任，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