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界面新聞
績優股貴州茅臺(600519)兩年半以來超過4倍的漲幅讓不少投資者感到超出預期,然而,讓貴州茅臺等大藍籌相形見絀的是,來自廣東肇慶的汽車鋁合金壓鑄件製造商鴻特精密(300176)同期累計漲幅已經超過10倍。
鴻特精密在2015年7月的A股恐慌性殺跌中曾低至14.38元,到2017年12月27日,該股已摸高150元。10倍的漲幅使得鴻特精密成為過去兩年多時間內A股市場3000多家上市公司中屈指可數的最大“黑馬”。即便是劇烈震蕩的2017年,該公司仍然以累計331%的漲幅拔得頭籌,遙遙領先於漲幅前十名的其他股票。
究竟是業績的驅動還是流動性的溢價?界面新聞記者通過深入調查後發現,鴻特精密股價暴漲背後驚現大秘密。
早在2016年底開始,團貸網背後的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新平衡1號私募基金、世紀遊輪前實控人之子彭俊珩、劉尊亞、王麟、蘇作周、朱洪麗、呂益先、單雯清、張倩、張玉敏、陜國投-鑫鑫向榮83號集合資金信託計劃、雲南信託-合順8號集合資金信託計劃等大批影子軍團通過大宗交易和集合競價等方式悄然收集超過鴻特精密總股本30%、市值超過15億元的籌碼進行吸籌和倒倉。
與此同時,團貸網與鴻特精密及其控股股東萬和集團之間的一系列資本運作,也伴隨著二級市場股價的大幅攀升。
在提出新三板摘牌申請後,團貸網通過反向收購曲線登陸新三板的運作主體光影俠(831138)于2017年3月29日完成摘牌;而鴻特精密則在2017年1月完成了盧氏三兄弟的退出,隨後又終止了早已通過審核的配股,同時設立四家子公司精準對接團貸網的新業務置入和原有資産剝離等“騰籠換鳥”動作,最終在萬和集團與團貸網二者之間簽下換股計劃和授權協議後,將鴻特精密董事長、董事會秘書和財務總監等關鍵崗位悉數引入團貸網核心成員,並將辦公地變更至團貸網所在地,由此團貸網借殼鴻特精密實現曲線上市悄然鳴鼓收金。
除此之外,鴻特精密專門設立的三家網際網路金融業務全資子公司所貢獻的鉅額業績背後,涉嫌通過團貸網“一班人馬兩塊牌子”等手段進行財務造假,上市公司涉嫌虛假陳述等嚴重問題。
對此,一位不願具名的知名證券維權律師向界面新聞記者表示,根據上述調查情況初步分析,在一系列眼花繚亂運作、股價暴漲、炫麗業績的背後,鴻特精密和相關責任人可能涉嫌一項或多項證券違規,例如:利用資金優勢和資訊優勢操縱市場、內幕交易、證券虛假陳述等。
該律師進一步指出,近年證券法規、司法解釋、證交所規則的“籬笆”已經越扎越緊,加上大數據監管手段提升,如果監管部門和深交所及時介入調查,真相或許很快水落石出。
影子軍團提前佈局瘋狂對倒
剔除新股上市掛牌等因素,鴻特精密以331.22%的累計漲幅位列A股2017年漲幅第一名。當然,除了漲幅第一名外,該股票還有另一項頗具深意的第一名————截至2017年三季度末,該股票以股東人數3245戶,成為滬深兩市3000多家(剔除袖珍股本次新股德新交運和正元智慧)股東人數最少的上市公司。
實際上,時間軸拉長來看,從2015年6月股市大震蕩算起,滬深A股市場3000多家股票至今累計漲幅第一名也非鴻特精密莫屬。
界面新聞調查發現,在股價異常暴漲背後,鴻特精密的股東人數從2016年底開始持續急劇減少,股票籌碼持續大幅集中,呈現完全高度控盤的態勢。
其中,2016年末、2017年2月末、3月末、6月末和9月末,鴻特精密的股東人數依次分別為9847戶、5919戶、4923戶、4075戶和3245戶,短短9個月時間內股東人數銳減了67%,期間股價累計漲幅超過180%,累計換手率超過650%。一位資深市場人士分析稱,假設按照目前總市值150億元左右測算,鴻特精密股東每人平均持股市值將高達460萬元以上,即便剔除控股股東萬和集團持股市值後,公司股東每人平均持股市值依然將超過320萬元,達到了完全不可思議的程度。
值得注意的是,在股東人數銳減、籌碼快速集中的過程中,透過鴻特精密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可以發現大批新面孔交替出現,而大宗交易和市場交易公開資訊也不難發現背後的端倪。
其中,2016年四季度,伴隨著中央匯金公司、中郵、銀華和融通等機構的撤退,佛山市順德區中大投資諮詢有限公司、佛山市順德區南方電纜實業有限公司和金岸有限公司等鴻特精密原始股東也都選擇了大規模減持。
但是,王麟、蘇作周、張玉敏、朱洪麗、劉尊亞等神秘的自然人卻選擇了與上述機構資金逆向而行,僅僅這5人就合計持股1097.26萬股,佔總股本的比例高達10.23%。
隨後的2017年一季度,金岸有限公司繼續減持其剩餘399.32萬股,和佛山市順德區南方電纜實業有限公司同時消失在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考慮到當時第十名股東持股數量為213.82萬股,尚不清楚這兩家原始股東是否清倉。
但逆向掃籌的不減反增,自然人劉尊亞繼續增持330.377萬股,持股比例提升至4.28%;張玉敏也繼續增持了210萬股,持股比例提升至3.36%;新增自然人張倩、彭俊珩、呂益先和單雯清,同時還新增陜國投-鑫鑫向榮83號集合資金計劃、雲南信託-合順8號集合資金信託集合和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新平衡1號私募基金,持股數量分別為410.92萬股、347.14萬股、244.52萬股、213.82萬股、509.90萬股和484.80萬股以及227.25萬股,持股比例分別為3.83%、3.24%、2.28%、1.99%、4.75%和4.52%以及2.12%,前十大流通股東中剔除控股股東萬和集團外,上述9家累計持股數量高達3257.19萬股,合計持股比例高達30.37%。
由於鉅額資金持續快速掃籌,鴻特精密在2017年一季度累計漲幅高達81.43%,期間累計換手率超過420%。
在快速完成建倉以後,鴻特精密2017年二三季度股東人數繼續減少,籌碼持續集中,但前十大流通股東的持股變化不大。
其中,2017年二季度劉尊亞和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新平衡1號私募基金合計持股數量686.09萬股均減持退出,新增陜國投-陽明2號私募基金和自然人劉彥,分別持股251.88萬股和202.39萬股。2017年三季度劉彥退出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但新增持股228.37萬股的國通信託-聚贏60號私募基金,呂益先和陜國投-陽明2號私募基金持股數量變化不大,分別增持0.1萬股和減持2.52萬股。
如果故事到此結束,顯然不足以解釋鴻特精密股東人數持續銳減與股價離奇暴漲。隨著調查的持續深入,界面新聞記者在上述股東交替之間還發現更多的秘密,眾多自然人和私募基金賬戶均指向了當時看起來毫不相干的團貸網。
團貸網創始人、派生集團董事長唐軍,出生於1987年,四川達州人,曾就讀于北京航空航太大學北海學院經濟管理學院市場行銷專業,大學沒有畢業就跑到廣東東莞做起了貸款仲介的生意。2012年全國網路借貸平臺迅速火爆起來,當年7月唐軍迅速上線了自己的P2P平臺————團貸網,並因2012年12月以200多萬元的價格拍下史玉柱的三個小時談話時間而讓團貸網聲名鵲起。
界面新聞記者調查發現,豪擲鉅額資金批量出沒于鴻特精密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的上述神秘股東之間均存在關聯,諸多線索足以證明他們與團貸網存在極為密切的關係,甚至合計持股比例遠遠超過5%的舉牌紅線、30%的要約收購紅線。
其中,王麟持有東莞市誌誠非融資性擔保有限公司10%的股權,擔任法人代表、執行董事兼經理,同時還持有東莞市銀富電子科技有限公司70%的股權,擔任監事。
值得注意的是,東莞市誌誠非融資性擔保有限公司為團貸網項目融資擔保方,而東莞市銀富電子科技有限公司監事范明澤持有團貸網體系內核心平臺之一的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62.50%的股份,持有剩餘37.50%股份的東莞市尚乾投資諮詢合夥企業(有限合夥)、東莞市尚瓚投資諮詢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和東莞市尚謄投資諮詢合夥企業(有限合夥)等三隻基金合夥人則均為東莞市銀富電子科技有限公司。而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2015年曾經被團貸網作為收購融金所的持股平臺。
與此同時,范明澤的另一個重要身份是團貸網曾經的運營主體東莞市俊特資訊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並持有該公司5%的股份,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持有剩餘95%的股份,該公司2016年10月19日變更前的法人代表為團貸網創始人兼董事長唐軍。不難發現,在范明澤背後隱藏著的王麟是團貸網幕後核心人物之一。
需要補充的一個細節是,公開資訊顯示,除了鴻特精密外,王麟僅有另外一筆證券投資記錄,是與團貸網創始人兼董事長唐軍、自然人劉尊亞同時現身於巨人網路。而巨人網路所借殼的世紀遊輪原實控人之子彭俊珩則與劉尊亞等神秘股東同時躋身鴻特精密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
2016年四季度,王麟、劉尊亞和唐軍分別持股巨人網路172.70萬股、104.27萬股和152.52萬股,合計持股數量429.49萬股,按照當時四季度加權均價63.74元/股測算,三人合計動用資金高達27375.69萬元。
界面新聞記者調查還發現,與王麟、劉尊亞同時進駐鴻特精密的神秘自然人蘇作周和朱洪麗之間也存在關聯。
其中,蘇作周是深圳市易理集團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總經理兼執行董事,而深圳市易理集團有限公司持股60%的深圳市紹基物業管理有限公司法人代表、董事長兼總經理正是朱洪麗。
值得一提的是,深圳市易理集團2016年7月做了工商變更,原來的法人代表、董事長余偉業全身而退,並陸續退出了旗下多家公司的董事會名單,但目前依然是深圳市紹基物業管理有限公司董事。余偉業退隱的一個重要背景是,2017年4月證監會對余偉業彩虹精化內幕交易案罰沒超過1000萬元。
除此之外,在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新平衡1號私募基金毋容置疑地指向了團貸網的同時,另一位同時躋身鴻特精密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的自然人單雯清同樣與團貸網存在關聯。
界面新聞記者調查發現,唐軍事業轉捩點起始於2012年底以213萬元拍下優米網史玉柱的三個小時。公開資訊顯示,通過此次拍賣,唐軍成功打入史玉柱“朋友圈”,而彭俊珩則是史玉柱旗下巨人網路借殼的世紀遊輪原實控人之子,曾經通過賣殼套現了鉅額現金,唐軍的團貸網旗下諸多企業名稱均出現的“俊”字是否與彭俊珩有關尚不得而知。
公開資訊顯示,單雯清2010年8月曾經以巨人集團隨行人員的身份陪同史玉柱現身時間拍賣現場,而後2016年底又出現在團貸網旗下核心運作平臺上海雯苓商務諮詢有限公司(“單雯清和付苓”二人名字各取一字,曾用名上海俊眾商務諮詢有限公司),唐軍、張林各持股40%,單雯清、付苓各持股10%,唐軍擔任董事長,單雯清擔任董事兼總經理————2017年5月19日,團貸網二位核心創始人唐軍、張林同時將其所持股權轉給單雯清、付苓而實現完全退出,單雯清出任該公司董事兼總經理。
更吊詭的是,跟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新平衡1號私募基金一樣,陜國投-鑫鑫向榮83號私募基金、雲南信託-合順8號私募基金和國通信託-聚贏60號等三家斥鉅資的機構步調一致地進駐鴻特精密背後,單雯清沒有任何其他持股記錄,甚至在股價持續暴漲過程中高度默契地長期鎖倉。
界面新聞記者進一步調查還發現,在鴻特精密股價持續大幅攀升過程中,團貸網影子軍團成員之間還多次出現了鉅額對倒行為。
其中,2017年1月23日,王麟與雲南信託-合順8號私募基金賬戶之間通過大宗交易平臺進行了一筆對倒,交易數量達484.80萬股,交易金額高達16289.28萬元。
2017年3月14日,陜西信託-鑫鑫向榮83號私募基金賬戶通過大宗交易平臺接盤了一筆509.90萬股的籌碼,交易金額高達24016.29萬元,賣方來自於華福證券長沙芙蓉中路營業部,結合2016年末的持股情況來看,沒有單筆持股數量與之匹配,極有可能是蘇作周、朱洪麗等人的籌碼進行對倒。
2017年4月26日,陜國投-陽明2號私募基金賬戶通過大宗交易平臺接盤了一筆251.88萬股的籌碼,交易金額高達13480.62萬元,賣方來自於中信建投北京安立路營業部,而該營業部的上一筆大宗交易於2017年4月21日賣出了198.9萬股,交易金額超過1億元。能夠在短短兩天賣出超過400萬股的籌碼,則只有一種可能是唯一一位持股超過400萬股但在二季度退出的劉尊亞。
除此之外,2017年6月27日和7月20日期間通過大宗交易平臺賣出4筆、合計227.25萬股的國信證券南寧中柬路營業部,則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剛好持股227.25萬股的廣東俊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新平衡1號私募基金賬戶,買方則均來自於化整為零接盤的方正證券重慶新南路營業。
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11月以來,鴻特精密在大宗交易平臺就有多達70多筆交易記錄,包括上述團貸網影子軍團之間鉅額籌碼對倒外,還有來自於金岸有限公司、佛山市順德區南方電纜實業有限公司等鴻特精密原始股東的套現,但讓人不解的是超過3400萬股、佔總股本的比例超過30%的籌碼最終在大宗交易平臺被拆分成了幾萬股、十萬股和幾十萬股不等零散但有跡可循的籌碼。
對此,西南地區一位曾經從事大宗交易業務的人士告訴界面新聞記者,這種情況往往都是化整為零,不排除有計劃地進入了拖拉機賬戶方便對敲對倒操作。因為純粹做大宗交易接盤進行短線無風險套利的資金都不會拆分太細,沒有必要如此折騰。
但是,二級市場豪擲鉅額資金提前佈局背後,種種詭異的操作是哪來的底氣呢?
資本運作曲線上市配合股價
實際上,除了團貸網影子軍團早在2016年底、2017年初就大舉掃籌鴻特精密外,唐軍與鴻特精密控股股東萬和集團之間早已開始秘密籌劃曲線借殼上市的資本運作。
早在2014年,團貸網就試圖登陸資本市場,但是在經歷了新三板掛牌申請失敗、借殼深圳中小板浩寧達(現“赫美集團”,002356)遭遇上市公司股東大會否決以後,唐軍迅速于2015年底通過反向收購新三板公司光影俠(831138)實現團貸網曲線登陸新三板。
受制于新三板流動性不足等現實問題,唐軍僅有的一次融資計劃被擱淺,但還是借助團貸網向掛牌主體“輸血”使得光影俠實現了數億營收和過億的凈利潤,摘牌前總市值達70億元。
界面新聞記者調查發現,唐軍與鴻特精密之間秘密籌劃資本運作正式浮出水面,則是影子軍團大舉建倉鴻特精密半年多以後的2017年7月底才進行資訊披露。
根據鴻特精密公告,萬和集團以協議轉讓方式向2017年6月底剛剛註冊成立的廣東碩博投資發展有限公司轉讓其持有的鴻特精密全部股份,佔總股本的29.23%。儘管當時公告披露萬和集團100%持有該新設持股平臺,但天眼查的查詢結果顯示,唐軍已經成為新的執行董事和法人代表。
對此,資深投行並購專家李某告訴界面新聞記者,萬和集團的持股行為高度疑似代持,種種股權架構的變動背後不排除存在涉及到團貸網曲線借殼鴻特精密所有交易的抽屜協議。
2017年1月26日,團貸網提出從新三板摘牌申請,當初通過反向收購曲線登陸新三板的運作主體光影俠(831138)于2017年3月29日完成摘牌。
而鴻特精密則在2017年1月份完成了董事會關鍵席位的騰退,盧楚隆辭去了公司董事、董事長、總經理及各專門委員會委員等職務,盧宇聰辭去公司董事職務,最核心的盧家三兄弟一位逝世、兩位裸退。
2017年2月22日,鴻特精密召開董事會,決定以自有資金出資6000萬元在東莞市設立三家全資子公司,通過三家全資子公司,開展以普惠金融、供應鏈金融和網路借貸為主的網際網路金融業務,精準對接團貸網的新業務置入等問題。
其中,廣東鴻特網際網路科技服務有限公司、廣東鴻特普惠資訊服務有限公司和廣東鴻特資訊諮詢有限公司等三家全資子公司于2017年3、4月份相繼完成登記註冊。
值得注意的是,根據工商登記資訊,上述三家公司的登記住所均為團貸網辦公所在地,即東莞市南城街道莞太路111號民間金融大廈1號樓20樓。
巧合的是,團貸網旗下剛好也存在三家完全與之一一對應的業務平臺,即普惠金融平臺深圳正合普惠金融服務有限公司、供應鏈金融平臺深圳前海俊拓金融服務股份有限公司和網貸平臺團貸網(工商登記主體:派生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高度疑似“一班人馬兩塊牌子”。
界面新聞記者進一步調查還發現,廣東鴻特網際網路科技服務有限公司、廣東鴻特普惠資訊服務有限公司和廣東鴻特資訊諮詢有限公司等鴻特精密全資子公司的登記住所隨後做過多次變更,除了初始登記的上述地址與團貸網辦公場所完全一致外,後續變更的東莞市南城街道鴻福路102號匯成大廈902號還登記了團貸網體系內另一家核心平臺————廣東泛樂斯控股有限公司,團貸網創始人兼總經理張林和團貸網工商登記主體派生科技集團分別持股90%和10%,即便是再次變更的登記住所“東莞市南城街道鴻福路102號匯成大廈211號”依然非同尋常————包括派生科技集團、廣東泛樂斯控股、廣東派生財富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等團貸網及其背後多家企業均在匯成大廈登記或辦公。
那麼,如此這般大費周章的背後,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鴻特精密2017年半年報已經揭示出了冰山一角————根據披露,剛剛註冊成立才短短兩三個月的上述三家全資子公司,迅速為上市公司貢獻了13263.87萬元營收、1052.93萬元凈利潤;而後的2017年三季報更是增長迅猛,上述三家全資子公司貢獻的凈利潤已經高達22703.62萬元,佔公司凈利潤的80.92%。
一位不願具名的資深註冊會計師向界面新聞記者指出,鴻特精密的三家全資子公司網際網路金融業務收入究竟是不是來源於團貸網的利益輸送,需要審計機構全面深入調查,結合目前已知資訊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大,如若屬實,則涉及到上市公司是否涉嫌虛假陳述等資訊披露問題。
2017年7月,鴻特精密意外地選擇終止了配股事項,而配股早在2015年11月提出申請並已經于2017年4月初就通過了證監會的審核。
與此同時,鴻特精密于2017年7月14日召開董事會,決定以自有資金10000萬元出資,在廣東省肇慶市設立1家全資子公司————廣東鴻特精密技術肇慶有限公司,最終在2017年9月22日完成登記註冊。與2017年初在東莞設立三家全資子公司從事網際網路金融業務埋下伏筆一樣,這家公司新設全資子公司的用意在一個多月以後揭開謎底。
根據公告披露,鴻特精密擬根據實際情況,將肇慶母公司(即上市公司原有汽車鋁合金壓鑄件業務、資産和人員)的資産、負債、人力資源及業務劃轉給廣東鴻特精密技術肇慶有限公司。
對於此舉,熟悉資本運作的市場人士林某告訴界面新聞記者,鴻特精密前後設立這四家全資子公司的目的,恰恰就是為了新業務(網際網路金融)的精準對接和舊業務(汽車鋁合金壓鑄件)的剝離處置,完成資産置換的必要手段,最終就是團貸網業務的嫁接、原有業務的變賣,並且巧妙地規避了上市公司重大資産重組、資産置換甚至借殼上市等一系列審批,包括監管機構和股東大會等層面的審核程式。
實際上,在長達一年左右的精心策劃和密切配合之後,團貸網曲線借殼鴻特精密完成登陸A股市場只差臨門一腳。
根據公告披露,近段時間以來,團貸網核心成員已經悉數進駐鴻特精密董事會關鍵崗位,其中團貸網創始人兼總經理張林于2017年12月底正式擔任鴻特精密董事長和法人代表,葉衍偉、余軍、李勇旗、晉海曼和牟健等其他5位同樣來自於團貸網核心成員則分別進入鴻特精密擔任董事兼副總經理、董事、監事會主席、副總經理兼董事會秘書和財務總監。不難發現,團貸網方面已經對鴻特精密董事會形成了實質性控制。
需要補充的是,在上述人事變動前,鴻特精密與團貸網之間還完成了一個關鍵動作。
回顧半年多以前,萬和集團以協議轉讓方式向2017年6月底剛剛註冊成立的廣東碩博投資發展有限公司轉讓其持有的鴻特精密全部股份,佔總股本的29.23%。如果説這一步還遮遮掩掩的話,那麼2017年10月底萬和集團與團貸網所進行的所謂“戰略合作”則宣告了真相大白。
根據鴻特精密披露,萬和集團擬與派生集團、唐軍先生及北京派生進行戰略合作,收購北京派生100%的股權,引入派生集團成為戰略股東,萬和集團全體股東同意將萬和集團14.8%的股權作為支付對價,在本協議簽署一年後根據協議約定的條件及實際經營情況執行。派生集團承諾將“團貸網”商標、平臺授權給萬和集團及其控股的公司永久免費使用。
同時,團貸網官方對此披露更為具體————合作後,萬和集團將於3個月內處理好北京派生和鴻特精密存在同業競爭關係的網際網路及網際網路金融板塊。而根據協議,各方已同意將北京派生旗下團貸網網際網路金融平臺(tuandai.com)及“團貸網”商標(商標證號:11983084、11982767)獨佔授權給鴻特精密(300176.SZ)及其子公司免費永久使用。同時,唐軍將入駐萬和集團董事會,帶領其團隊參與萬和集團的運營和管理,主要負責包括但不限于萬和集團旗下網際網路及網際網路金融相關板塊。上述股權採用遠期交割方式,一年後視具體情況進行交割。
華南某投行保代向界面新聞記者指出,結合前面的操作過程來看,為了規避監管機構和股東大會等審核程式以及網際網路金融監管政策風險,團貸網試圖通過變更運營主體的方式將其網際網路金融業務注入鴻特精密,通過這種所謂獨佔授權的形式就輕鬆完成了團貸網核心資産向上市公司的嫁接,但是不排除早已與鴻特精密原控股股東萬和集團就具體股份代持與交割等交易對價等方面簽署了抽屜協議。
值得玩味的是,在接近收官的過程中,團貸網總經理、鴻特精密董事長張林于1月15日、16和17日連續三天以個人賬戶通過二級市場集中競價交易增持了超過2.5億元。
對此,職業投資者陳先生告訴界面新聞記者,儘管每天增持金額佔全天成交額的三成左右,但股價依然表現疲弱。這種現象的背後,暫且不討論這位董事長資金的真實來源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以增持的名義進行對倒,同時通過釋放種種利好吸引跟風資金接盤。
1月18日,鴻特精密對外發佈公告稱,公司根據經營需要于1月17日起搬遷至新地址辦公,新辦公地址恰恰就是東莞市南城區眾創金融街1號樓20層。該地址曾經被鴻特精密用來註冊登記三家網際網路金融全資子公司,同時也是團貸網的主要辦公地之一。
至此,長達一年多的二級市場與資本運作“擰麻花”式重磅內幕終於揭曉,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責任編輯:段思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