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轱轆話

　　□ 林 鳴

　　讀者可能會煩：為什麼總是糾纏于“怒駕”話題？我的回答是：其一，汽車越來越多，路怒症“患者”也越來越多；其二，本人就是一名“患者”，上周還差點兒和的哥幹了一仗。儘管懊悔不已，但不敢保證下次不會“觸景生怒”。實話實説，現在出行真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前段時間，社會上接連爆出汽車互相搶道、男司機暴打女司機、計程車和私家車互相別車的險情，甚至還有持刀傷人的。不過世界上最牛的“患者”不是中國人。莫斯科有個暴脾氣的司機，因嫌人行道上行人走得慢，拔槍射倒3個。相比較，咱們還算斯文。為什麼平時生活挺講道理的人，開車時很容易變身“憤怒之神”？

　　既然生了病，必須找醫生。且聽一位“心理醫學大師”如何教誨。大師言道：國人一直熱愛養生，朋友圈裏都在轉載怎麼吃怎麼睡，如何延年益壽。然而一旦握住方向盤，大家又忘了養生追求，有的人變得“凶神惡煞”，亂變線，闖紅燈，互相飆車，這種強烈反差，居然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那麼，這種人格分裂究竟是怎麼造成的？其病根兒又在哪呢？“名醫”就是有一套，他把我們領回了“嬰兒時代”。原來，人類的憤怒是有其“火種”的。作為成人，我們大概都忘記了嬰兒時期的憤怒。那時候躺在搖籃裏發火，可能是因為饑餓或需要換尿布、也可能是因為渴望撫愛。當父母及時回應孩子的需求後，嬰兒內心就會逐漸生長出核心自體，這個自體可幫助他們在成長中面對各種不如意，使他們能夠接受適度的挫敗。無論如何，一個小朋友再憤怒，也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實質性傷害。但是，等嬰兒長大成人，情況就不同了——大大小小的駕駛室裏，可能就坐著不少“憤怒之神”。每當遇到不爽，這些人內心那個沒得到自戀滿足的“綠巨人”一下子衝出來，恨不得砸碎惹惱自己的“敗類”，就像文章開頭提到的那些司機。這種自戀性暴怒是會造成嚴重後果，輕則發生口角推搡，重則車毀人亡。

　　如此心理診療，句句貼心入耳。“名醫”進一步解釋：按照自體心理學的觀點，每個人都是有自戀情結，這沒什麼可非議的，因為沒有自戀我們無法成長，只是需要的是健康的自戀而已。那麼當我們的自戀情結“生病“時，情形又會怎麼樣呢？當然是暴怒。這種暴怒叫做自戀型暴怒。對自戀者而言，要去意識到別人是不同的或讓其自我克制，都是對他的打擊和冒犯。我們看到，由自戀型暴怒引發的路怒症絕不止于司機。現在，連行人、騎車族等也都加盟進來。上禮拜見到一位大媽，可能是受到驚嚇，老人家索性站在斑馬線上不走了，跳著腳的大罵。路人和司機全看著她，像是看著一位“病人”。儘管眾人的“診斷”一致，可大媽並不認為自己是病人，更不會去看醫生。

　　有“患者”問：在哪兒能挂到這位“名醫”的號呢？好辦，其實這位名醫不是別人，就是您自己。病人和醫生同是一個人，這是典型的“醫患同體”現象。如此説來，司機欲求根治“頑癥”，只有自己給自己開藥方。如果治療路子對了頭，儘管環境不太美妙，但“患者”的內心至少會變得透明。當所有人的想法逐漸一致，遠離心中“愛發火的小嬰兒”，路況必將變得清爽通暢。這裡，我還有一招“穿越法”：將來有一天，進入真正文明的汽車社會，回憶起當初劍拔弩張的一幕，大傢夥兒是哭呢？還是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