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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失憶》 讓歷史人物重新紮根

發佈時間: 2021-01-15 09:29:02 | 來源: 新京報 | 作者: 張婷 | 責任編輯: 劉雅晴

《文化失憶》


作者:(澳)克萊夫·詹姆斯


譯者:丁駿張楠盛韻馮潔音


版本:理想國丨北京日報出版社


2020年10月


致敬詞


我們遭受了遺忘的“詛咒”,歷史總被輕易地拋諸腦後。而克萊夫·詹姆斯選擇寫下了800頁的皇皇巨著,他以廣博的知識與深厚的激情,書寫出這部貫通歷史、哲學、文學、音樂等領域的思想者備忘錄。從阿赫瑪托娃(A)到茨威格(Z)的序列中,克萊夫·詹姆斯將20世紀的文化英雄召喚至此,建立起一座抵抗遺忘的思想者大廈。你可以從任何一頁進入也可以從任何一頁離開,而這部用四十年鑄就的文化坐標會一直留存。


我們致敬《文化失憶》,致敬它在一個奔騰不息的時代捕捉到舊日思想的閃光。我們也致敬《文化失憶》的作者克萊夫·詹姆斯,致敬他為20世紀的精神生活留下自己的證詞,並用這證詞將我們從遺忘的潮水之中打撈。


答謝詞


《文化失憶》的作者克萊夫·詹姆斯是2019年底過世的,未能在克萊夫生前讓這個中文版面世,也成為幾位譯者老師和我最大的遺憾。詹姆斯一生都活在各種聚光燈下,從紙媒到電視到網路媒體,他致力於將這個世界的複雜和晦暗轉化成清晰、理性而令人愉悅的文字,傳遞給普通人。在此我想分享書中一個選段,詹姆斯談到了他的兩位文化英雄,歷史學家布洛赫與作家普雷沃,談到他們的作品如何穿越了文明岌岌可危的陰影,在長久沉寂之後,在另一個時代重生。我們知道詹姆斯具有非凡的鍛造金句的能力,此時此刻或許也可以借用詹姆斯自己這番話,讓他回到我們中間待上片刻:


“從身體意義上講,布洛赫與普雷沃已經不存在了,因此也無法發聲,提醒這個他們為之付出生命的國家,他們的精神是永存的。他們剩下的只有自己的作品,而他們的作品唯有等待。終於,等待有了結果。沉睡者終於醒來。他們的作品開始再版,也開始出現評論他們的書。姍姍來遲的復興終歸是種鼓舞,哪怕算不上太大的寬慰。知識之樹以振奮人心的力量重新紮根于滿目瘡痍的大地,多少抵消了些沉積數十年之久的冷漠帶來的蕭條。”


——雷韻(責任編輯)


不管大家對科學還有多少不了解的地方,至少有一點大家已經領教,即科學不一定就是良善。但是在人類知識整體的某處,人文主義仍然在向大家召喚,那畢竟是證明人類應該擁有智慧的最好理由。然而,這個召喚越來越微弱。藝術以及有關藝術的學術無所不在——這是不會滅絕的消費品,一個自封的精英階層可以佔有這些産品,同時自詡超越了物質主義;他們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要顯赫奪目——但是人文主義卻無處可覓。同時這也促成了一種全球性的拜物教,這一教派的巫醫們除了晉陞之路什麼都不關心,將人文學科作為角逐名利之用,給那些仍然熱愛自己所學之人做出了惡劣的榜樣。


——《文化失憶》


這本書


龐大的人物群像


新京報:這本書收錄了從A到Z的20世紀各領域傑出的思想者,可謂體量巨大,在翻譯/編輯工作中,最大的困難或挑戰是什麼?是如何解決的?


盛韻(譯者):翻譯特別慢,因為要查閱很多背景資料、人物、作品等。


雷韻(編輯):劉蘇裏老師曾在一次活動中談到,當他看到《文化失憶》是四人合譯的時候非常吃驚,不知道這四位不同的譯者是怎麼把800多頁的作品統一在一個文本裏,像是一個人翻譯的風格。這本書涉及大量的歷史人物、事件和作品,而詹姆斯本身又是一位具有鮮明文體風格的作者,口吻譏誚幽默,也有很多雄辯的、動人的時刻,在語言層面上很有感染力。鋻於翻譯和統稿的難度較大,編輯和譯者老師們在前期準備的時候進行了充分的溝通和協調,翻譯過程中以最大的誠意面對文本,讓這本書最終能夠以比較滿意的譯文呈現出來。


新京報:這本書的翻譯、編輯週期是多長?對於這本書你最滿意以及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雷韻:從譯者“組隊”到收齊翻譯文本,翻譯歷時整整兩年,此後又花了較長時間統稿編輯,在整個過程中都得到譯者老師們各種協助。還算滿意的是這本書最終呈現的面貌,從譯文品質到裝幀設計,與原著的意圖與氣質是較為吻合的。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是詹姆斯于2019年11月逝世,最終沒能讓他親眼見到這個中文版。


這個人


通才型的跨界作者


新京報:克萊夫·詹姆斯是一位“通才”,在英語世界有很大的關注度與影響力,但直到《文化失憶》他的代表作才第一次得以引入國內。他的作品是否一直被國內讀者與出版機構忽略了?


盛韻:詹姆斯在英國大眾裏的名聲主要來自他製作的電視節目和主持方程式賽車,比較本土化和即時性,所以在那個文化土壤之外的讀者的確對他不太熟悉。但是英國百姓非常喜聞樂見,戴安娜夫婦都是他節目的忠實粉絲。他在文壇的名氣主要是淵博有才,高雅和通俗通吃,還能靠查字典自學多種語言,這種複合型才子後來就很少見了。他也不是學問特別有系統的人,筆記體,駁雜,善於觸類旁通,跟錢鍾書有點像。


雷韻:詹姆斯是一位全能型文化人,橫跨大眾媒體和嚴肅文學界,在五十年的創作生涯中披掛了很多身份,他寫詩歌、文藝評論、回憶錄、旅行文學、小説和媒體專欄,出版的著作多達五十余部,其中最有公眾知名度的除了《文化失憶》,還有五卷本的《不可靠回憶錄》、《詩歌筆記》,等等。


詹姆斯的代表作直到現在才得以引進,但出版之後立刻引起了廣泛的迴響,我想這一點或許正好可以提醒我們,嚴肅作品的理解和接受有一個過程,有時候甚至是非常緩慢的過程,但正因為此,來自其他時代、其他文化背景,乍看之下全然陌生的作品,也可能在今天繼續與人們發生共鳴。《文化失憶》在市場上的成功也鼓勵我們在熱門作者和潮流之外,繼續尋找和引介具有持久價值的寫作。


新京報:你在翻譯/編輯這部書的過程中,印象最深、最受啟發的地方是什麼?或許這正是讓更多讀者進入這部大部頭作品的入口跟敲門磚。


盛韻:這本書本身就是一塊敲門磚,可以按圖索驥去了解一些有意思的人,還可以學習怎麼寫出富有感染力的金句。


雷韻:這本書裏提到的人物,恐怕有很多是我們中國讀者不熟悉的——這也是《文化失憶》的一個價值所在。但即便是那些陌生的人物,詹姆斯敘述和評論的方式,常常也能吸引人走近他們,甚至進一步産生閱讀更多相關作品的願望。這是一本時常給人閱讀快感的書,同時也是一本不那麼容易讀的書,它是一部佈滿了超連結的作品。


從讀者反饋來看,《文化失憶》最能引起普遍共情的一點似乎還是“抵抗失憶”這個主題。二十世紀是個殘酷紀元,經歷了兩次大戰,無數災禍,從這本書中我們可以看到哪怕在一個最混亂無序的時代,人類的英雄和智者們是如何振作、聯合與抵抗的。所以我想這也是一本給人信心的書。張定浩老師説“一個文明人面對野蠻威脅時所具備的英勇感,是作者在這本巨著中力圖傳達給我們的最重要的感受”,深以為然。


某種意義上,這本書在去年問世算是生逢其時,面對一個或許正不可避免地滑向保守與撕裂的世界,作為親歷者的我們必須成為“記憶者”,而抵抗集體失憶的唯一辦法,就是個體的人先在私人層面上守住真實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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