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王亞宏 倫敦報道

　　德意志銀行傳出裁員近三分之一的消息，也暗示著歐洲銀行界最後一位旗幟性拳手轟然倒下。在綜合性大銀行，或者往窄裏説是在投行領域，最後一家能與大西洋彼岸的美國競爭對手一決高下的歐洲大銀行，也已在讀秒聲中黯然離開高光的拳臺。

　　其實就在七年前，投行界還能組成一支“歐洲聯隊”來，像高爾夫球的雷德杯那樣，與美國人分庭抗禮。當時巴克萊剛買下雷曼兄弟在美國的業務，瑞銀頂著金字招牌做生意，而德銀也才公佈雄心勃勃的擴張計劃，這樣的對手足以讓大摩和高盛等傳統美國投行董事會中的氣氛變得壓抑。於是，在華爾街推動下，美國出臺銀行業監管新規，讓外國銀行在美國的日子比本土行更難過，這種在倫敦和法蘭克福都難以見到的“監管壁壘”，從一定程度上能起到禦敵于國門之外的效果。

　　不過，華爾街大佬們很快就發現自己有些擔心過早，因為歐洲人在進入一些此前並不熟悉的領域後，很快就表現出“豬對手”的潛質。不但失去過去穩健謹慎的作風，各種冒進和不考慮收益的並購，足以編寫一本銀行業昏招大全。

　　當然，本來志存高遠的歐洲大銀行本身也是有苦難言，單一市場和監管成為阻礙他們兵鋒指向的絆馬索。現在投資者青睞的是擁有遼闊的國內市場作保證，並在市場監管有好的環境下如魚得水的銀行，而在這兩方面美國銀行則處於更有利地位。

　　歐洲的全球化銀行遭遇本地麻煩，瑞銀和瑞信都被本國監管機構“自廢武功”，他們被迫削減規模，但卻同時承擔著更能盈利重任。德意志銀行涉及倫敦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操縱醜聞，被罰款25億美元，巴克萊也遭遇類似處罰。更重要的是，歐洲經濟整體復興無力，掏空了大銀行們擴張的利潤基礎。去年，歐洲銀行業來自於證券部門的收入較2010年平均下降31%，而同期美國前五大投資銀行總收入較2010年增長2.3%。

　　此消彼長之下，便是到了拳手退臺的時候。近期隨著德銀首席執行官安舒·賈恩、瑞信的杜德恒及渣打銀行的冼博德相繼離職，標誌著歐洲銀行業挑戰美國時代的落幕。現在已到這些銀行做減法的新時代，德意志銀行計劃裁員2.3萬人，佔該公司員工總數的近四分之一，英國巴克萊銀行也計劃在未來兩年內裁員逾3萬人。當然在這種收縮環境下，銀行家們還能搬出“小就是美”的老話來進行自我安慰。

　　更何況歐洲也並不缺乏將收縮描述成另類勝利的先例，比如敦刻爾克大撤退就看作是取得輝煌戰果。因此，銀行收縮也可以解讀成並非潰敗，而是戰略收縮。當然，在這一過程中或許還有依舊雄心勃勃的歐洲銀行家們，還充滿悲情地大呼“非戰之罪”。可是，在殘酷的銀行業競爭中，在大旗倒下之後，又有多少人還有耐心聆聽負犬的哀鳴呢？

　　收縮甚至剝離投行業務，專注于零售銀行，這在傳統上説是歐洲人的拿手好戲。不過，即使在這個拳臺上，歐洲人則開始遇到來自美國的反向挑戰，富國銀行在這方面的優秀表現讓人們開始疑慮：下次被讀秒判負的還會是同一批拳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