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武英

　　這一週的藝術圈註定是屬於藏家劉益謙的。

　　這位收藏圈的傳奇人物雖然從上世紀90年代初就已經是各大拍賣行封面拍品的主要買家之一，但近20年的時間都是低調行事。直到前兩年頻頻出現的億元拍品將拍賣市場炸開了鍋，媒體才將這位僅一個拍賣季就投入藝術品市場好幾個億的大買家從幕後挖了出來。

　　令媒體驚喜和意想不到的是，被曝光的劉益謙，竟然就是一顆優質的、可以不斷引爆的新聞“炸彈”，他的話題性、爭議性，以及口無遮攔、我行我素的真性情，一不留神就將藝術圈炸得七葷八素。

　　劉益謙的爭議在於他的小學文化學歷和高投資智商之間的巨大落差大大超出了公眾所能接受的心理底線和理解範圍，所以20多年他對藝術品的天價購藏，更多的人們寧願相信是土豪“錢多、人傻”的盲目投資，仿佛將劉益謙與文化藝術扯上關係就侮辱了人們對藝術的理解。

　　所以，7月18日，當劉益謙在香港從蘇富比亞洲區副主席仇國仕手上接過他花2.81億港元拍回的明成化鬥彩雞缸杯的時候，酸葡萄心態已經在看客之中暗暗滋生，偏偏劉益謙沒有把眾目睽睽當作一回事，在無數的鎂光燈前，悠閒地在億元天價鬥彩杯中倒了一杯茶，然後一口喝了下去，這一口，便成了“罪”。

　　那天，微信朋友圈的屏被“劉益謙喝茶照”刷爆。

　　有人認為他不尊重文物，還有人認為他褻瀆了文化，就連英國的一家刊物也看不下去了，報道稱“一名中國億萬富豪最近花2000萬英鎊購買了一隻明朝‘雞缸杯’，並當場用此杯飲茶，此舉讓整個藝術界大跌眼鏡。中國社交媒體網站微網志的一位用戶説：‘你以為你用了此杯就會流芳百世？實際上，這只不過是你滿足虛榮的一種方式。’另一位寫道：‘沒有任何文明人會這樣對待一件文化珍品。’”

　　而山寨製造者們此時迅速嗅出了商機，一家淘寶店赫然打出了這樣的廣告“蘇富比同款特價雞缸杯，18元過2.8億的癮”，網店的照片一張是粗製濫造的“雞缸杯”，一張是劉益謙捧著2.8億杯子喝茶時的享受表情。引得劉益謙都戲稱“這年頭，喝口茶都要被放大。”

　　7月20日，劉益謙在朋友圈為自己的“那一口”解釋。“好奇心作怪，在香港交接雞缸杯時，忍不住用雞缸杯喝了口普洱茶，現在想想自古杯子都是用來喝茶喝酒，但用一件文物來喝茶，的確不尊重文物，很多朋友及媒體朋友也好奇地問用雞缸杯喝茶的感覺？人生每天都是24小時，用什麼工具喝茶不會改變茶的原味。”口氣和一個月前北京保利拍賣預展現場，他在一場演講時面對幾百聽眾説“我就是土豪！”般輕鬆自如。

　　兩天后，喝茶事件繼續發酵，各類有關劉益謙的褒貶不一的文章不斷涌出。22日，劉益謙再次在朋友圈提到此事。“當你譏笑一個人‘有錢沒文化’時，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與文化的物理距離，比你近得多，而他的燒錢之舉，就文化發展來説，有時又是十分有益的。就好像當初的‘揚州八怪’，那些追捧的鹽商們，很難説真懂文化；但如果沒有鹽商的追捧，又未必會有八怪的傳世。”一針見血地狠狠扎了輿論一針。

　　就當一切還在向輕鬆娛樂方向發展時，一位慣靠偏激言論吸引眼球、藉以提高自己知名度的人發表名為“2.8億雞缸杯背後的合法洗錢”一文。

　　而此時，劉益謙一改之前“雞缸杯喝茶”事件中與輿論調侃的輕鬆態度，7月29日，他在自己的朋友圈和公開網路平臺上迅速發表聲明：“近期，有署名‘江因風’者借網路平臺，發表‘2.8億雞缸杯背後的合法洗錢’一文，文理粗陋。該文誣稱本人在藝術品市場製造‘天價假拍’公然詆毀本人聲譽，涉嫌誹謗。本人已委託上海泰吉律師事務所肖國興律師追查並通過司法途徑追究刑責。特此聲明，以正視聽。”

　　此時的劉益謙，更像自己二妹在微信中描述的那樣“似乎他的每個舉動，都會引來不小的非議。我常替他受到病態的攻擊而感到不值，我也懷念回不去的單純的快樂，他卻説：收藏家都是藝術品的傳承者，而非擁有者。在各自傳承的時間段內，如能將藝術品發揚光大，是收藏家的萬幸。喝茶事件後，他被稱為‘中國式土豪’。但在我眼裏，這正是他瀟灑隨性、難得可愛的一面。他身上帶著那些自詡‘文化人’所不及的氣：正氣、義氣、大氣！‘土豪’不是一天煉成的，你們看不見成為土豪路上的荊棘密布和腥風血雨，他是一名鬥士，從來不向所謂的權威妥協。”

　　披上戰袍的劉益謙，比我們離文化更近，也比我們離非議更近，即便是土豪，也是一位有勇氣的土豪鬥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