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當法官”將成為常態

　　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從律師和法學專家中公開選拔立法工作者、法官、檢察官辦法》，將有力推進法治專門隊伍的正規化、專業化、職業化建設，引發了業界熱烈討論。

　　“積極推動優秀律師進入立法和司法領域是法治的需要，是成熟的經驗，是時代的召喚。”律師高子程説，加大律師與法官、檢察官之間的有機聯繫，一方面，可以促使法律知識和適用技能在不同的法律領域內得到統一理解與運用；另一方面，會提升公平正義的程度，進而為中國法治開創新的前景、注入新的活力。

　　法治隊伍整體素質將提升

　　“從律師、法學專家中選拔立法工作者、法官、檢察官，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四中全會提出的深化立法工作者、法官、檢察官招錄製度改革的重要任務。《辦法》把這一改革任務落實到實際工作中，對推進法治專門隊伍正規化、專業化、職業化建設具有重要意義。”中國政法大學教授顧永忠認為，這有助於加強法治工作隊伍的一體化建設，密切各個法治工作專門隊伍包括立法、司法、政府法制、法學教育與研究各個方面的聯繫，促進相互之間的工作，有利於提高立法品質，維護司法公正，保障律師權利，促進法學教育和研究，在法治中國建設中發揮主力軍作用。

　　依法行政是全面依法治國的重要方面，政府法治部門是依法行政的專門隊伍，肩負著重要而神聖的職責。“從具有五年以上從業經驗、熟知基層法律事務，了解廣大人民群眾呼聲的律師和法學專家中選拔任職，勢必提升政府法治隊伍的整體素質、提高依法行政的工作品質，為推動依法治國作出貢獻。”顧永忠説。

　　“律師當法官”，是建立律師與法官良性互動關係的重要舉措，是尊重並遵循司法規律的重要體現，是推進法治專門隊伍正規化、專業化、職業化建設的重要方式。有多年實踐經驗的律師呂紅兵認為，律師作為法律職業人的重要組成部分，律師隊伍作為法律服務隊伍、法治工作隊伍的重要力量，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進程中無疑具有不可或缺、無法替代的作用。在新的歷史背景下，構建律師與法官之間良性互動的和諧關係，已成為法律人的共識。工作上的互動，直至職業上的流動，成為加強法治工作隊伍建設的應有內涵。

　　什麼樣的律師可以當選？“我們注意到，《辦法》第六條明確規定了‘基本條件’與符合的‘要求’”，呂紅兵説，要求“德才兼備”，強調“以德為先”，要求“維護黨的領導、忠於憲法和法律”“具有堅定的社會主義法治信仰、良好的職業操守”；同時要求“具有獨立辦案的能力，執業經驗豐富”，還特別提出“通曉境外法律制度並具有成功處理國際法律事務的經驗，或者精通某些特殊專業領域的法律實務”。顯然，具備這些條件與要求的律師，不僅是合格的，而且是優秀的、稀缺的，這充分表達了目前法官隊伍建設對國際化、專業化特殊人才的客觀與迫切需求，具有相當的針對性。

　　改革符合國情

　　“《辦法》規定的任職條件和要求符合我國實際情況。”據顧永忠介紹，在以往討論中，有人提出我們應像一些西方國家那樣，法官、檢察官一律從從業十年以上的律師中選拔産生。這種提法雖然可以理解，但並不符合我國實際情況。我國法官、檢察官隊伍現有人數在四五十萬，律師人數近三十萬，僅從人數上和執業經歷上就不具備一律從律師中選拔法官、檢察官的基本條件。

　　因此，我國法官、檢察官隊伍的來源應該是多元的。實行員額制改革後，恐怕主要還是從已具有法律職業資格的法官、檢察官助理中選拔，從律師和法學專家中選拔只是其中一個來源，並且應當是一種補充方式。但此項改革為法官、檢察官與律師之間的“互聯互通”提供了條件，不僅可以增進相互了解，而且有利於促進相互之間的理解和支援，共同推動司法文明和法治進步。

　　據了解，我國的法治發展之路經歷了不斷探索、進步的過程。最初，法官、檢察官、律師分開考試、選拔。根據2001年修改的《法官法》《檢察官法》，2002年起，國家實行統一司法考試，對初任法官、初任檢察官和律師實行統一的準入門檻。然而，檢察官、法官與法律學者、律師之間交流渠道仍不夠通暢。檢察官主要從人民檢察院內部産生，而高校畢業生則成為法院增補審判力量的主要來源。

　　“現有的初任法官選任主要渠道雖未限制人員範圍，但按照實際操作的任職條件和招錄方式，高校畢業生成為法院增補審判力量的主要來源，各大法學院優秀畢業生的招錄為法官隊伍正規化、專業化建設奠定了基礎。但這種招錄方式無形中將有志於加入審判隊伍的優秀律師、法學專家拒之門外，他們一般不會選擇與高校畢業生競爭進入法院，律師、法學學者當法官較為少見。”最高人民法院司改辦杜傳金介紹。

　　近年來，最高人民法院和部分地方高院拓寬用人視野，對完善法官選任制度進行了積極探索。2015年5月，最高人民法院從法學教授和律師等法律工作者中選拔了5名高層次法律人才，部分高院也從律師、法學學者中選任了一些法官。

　　同時，最高人民檢察院和部分地方檢察機關圍繞吸收優秀律師和法學專家進入檢察官隊伍也作了探索。2006年最高人民檢察院曾從高校選調知名法學專家任職，地方各級檢察機關選拔了數十名法學專家擔任領導職務，也有從事律師工作的人員通過各種形式進入檢察官隊伍。他們充分發揮理論功底紮實、學術造詣精深或司法實踐經驗豐富等專長，積極投身司法實踐，為檢察工作發展作出了貢獻。

　　落實《辦法》需配套良方

　　只有落到實處，改革才有意義。“為更好地落實從優秀律師中選拔法官、檢察官這一規定，實現預期司法改革目標，需要切實踐行司法改革相關制度，解決司法權力運作中的行政化問題。”高子程説，要貫徹辦案品質終身負責制，必須提高法官、檢察官辦案的獨立性，依法保障其獨立行使審判權與檢察權。

　　此外，努力提高法官、檢察官的主體地位與社會地位，培育全體社會成員崇德尚法的行為習慣，營造出廣泛尊重司法人員的良好社會氛圍。高子程認為，這是該項規定能真正“落地生根”之“良方”。

　　從法院的角度講，“《辦法》的落實需要人民法院完善相關制度措施，推進選拔工作落實。”杜傳金具體説：一方面要細化選拔工作規則，保證選拔的公開、公平、公正；另一方面要與原法官選任制度銜接，確保法官選任的統一性、公平性。人民法院將為優秀律師、法學專家敞開大門，共同承擔起憲法法律賦予的職責，共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共同做法治中國的建設者和捍衛者，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

　　對於檢察院而言，為貫徹落實《辦法》要求，檢察系統需認真做好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首先，儘快推動從律師、法學專家中公開選拔檢察官的落實。從律師和法學專家中公開選拔檢察官，涉及檢察官職級待遇的確定等一系列問題，需要明確法律或政策依據。最高人民檢察院將儘快出臺相關文件，使從律師和法學專家中公開選拔檢察官工作具有可操作性。有條件的地方可以開展試點工作，會同公務員主管部門，在人員編制限額內制定公開選拔計劃和實施方案，明確公開選拔檢察官的崗位、條件、程式。在總結試點經驗的基礎上，實現從律師和法學專家中公開選拔檢察官工作的常態化。

　　其次，要把從律師、法學專家中公開選拔檢察官，與司法體制改革其他措施結合起來統籌設計。當前，全國地方各級檢察機關正在分3批推進檢察人員分類管理制度改革試點，將檢察人員分為檢察官、檢察輔助人員和司法行政人員3類，對檢察官實行員額制，推進檢察官隊伍的職業化、專業化。與檢察人員分類管理制度改革相適應，目前也在推進檢察官職務序列制度改革和職業保障制度改革試點，適當提高檢察官的職級晉陞空間和職業保障，切實增強檢察官隊伍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