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當了

　　大眾“排放門”事件被揭出之時，各界不禁一片譁然，感到難以置信。然而時隔不到一年，另一家車企——日本三菱被曝光，公眾不禁再度驚呼：又上當了！

　　4月21日晚間，德國大眾汽車集團發佈新聞公報稱，在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的參與下，大眾汽車已與美國司法部、美國環保署、美國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就解決柴油車尾氣“排放門”事件達成原則性協議。公報説，就調解規則的基本要點，大眾汽車與在美國舊金山地方法院因“排放門”提起集體訴訟的原告也達成了原則性協議，舊金山地方法院高級地區法官查爾斯·佈雷耶在當天的聽證會上對上述進展表示歡迎。

　　美國司法部發言人溫·霍恩巴克爾當天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説，該原則性協議解決了司法部起訴大眾汽車集團案件中的一個重要問題，即如何處置目前在美國路面上行駛的排量為2.0升的大眾柴油車及其超排造成的環境污染問題。

　　據美國媒體報道，大眾汽車與美國政府達成的最終和解協議將於6月底對外公佈。

　　這似乎意味著大眾的“排放門”事件已經從調查階段進入了善後階段。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幾乎與此同時，4月20日，三菱公司接力了汽車行業的醜聞曝光。

　　針對外界的各種猜測與關注，日本三菱汽車社長相川哲郎當天承認，該公司有四款微型汽車在燃油效率測試中存在違規操作，以美化排放水準，醜聞共涉及62.5萬輛汽車。

　　這四款車型包括eKwgon和eKSpace，以及與日産汽車合作開發的DAYZ和DAYZROOX。據稱，為獲得更高的燃油效率，三菱汽車涉嫌在設定輪胎負荷值時作弊，以獲得相關燃效認證。而存在違規操作的汽車若接受正規測試，預計油耗將較目前水準增加5%-10%。三菱表示，將停止生産和銷售這些汽車，並已成立一個獨立委員會調查這一問題。因無安全性能問題，預計不會召回。

　　這是日本三菱繼10多年前隱匿瑕疵事件以來最大的醜聞。三菱汽車社長相川哲郎在新聞發佈會上鞠躬道歉，他表示：“我們發現了違規的油耗測試方法，這些測試可能使車輛的油耗數據好于實際情況。我們還發現公司使用的燃油效率測試方法不符合日本的相關法規。我們向所有的顧客和股東表示歉意。”相川哲郎在20日作出了道歉，而再過兩天，就是這家日本老牌公司汽車業務獨立46週年。

　　此後爆出的消息更令人震驚，三菱燃效數據造假的問題竟然已經存在了25年之久。

　　據日本媒體報道，日本三菱汽車公司26日發佈消息稱，已向國土交通省彙報了微型車燃效數據造假問題的調查內容，公司在1991年起的約25年來一直使用與法律法規不同的違規實驗方法測算燃費。為使從2013年開始生産的4種微型車達到燃效目標，還對數據進行了篡改。

　　通過三菱汽車內部調查發現，有選取有利數值的行為讓相關車型的燃效優於實際駕駛的5%至10%左右。一些車型在2011年以來的兩年內，把目標燃效從沒升汽油行駛26.4公里提升至29.6公里。

　　另據報道，三菱汽車公司除了在微型車燃效測試上存在作弊行為外，還涉嫌在運動型多功能車（SUV）“帕傑羅”等約10種車型未按照國內規定的試驗方法進行燃效測試。報道披露，，三菱汽車在獲取燃效數據時並沒有採用日本國內規定的“慣性行駛法”，而是採用了美國國內通用的“高速慣性行駛法”。這兩種方式都要檢測行駛時的空氣阻力和輪胎阻力，但“美國版”所需時間比較短。

　　日本國交相石井啟一在26日的記者會上宣佈將於28日設立探討防止此類問題再度發生舉措的工作組，並要求三菱汽車對所有車型進行查證，查明是否存在數據造假。為了查明情況，三菱汽車成立了由三名律師組成的特別調查委員會，由前東京高等檢察廳檢察長、律師渡邊惠一擔任主席。

　　歐洲此時也不平靜。在歐洲汽車行業，醜聞的焦點有可能從德國轉移到法國。據歐洲《汽車新聞》4月21日報道，日前，法國反不正當競爭、消費欺詐管理局對法國汽車公司標致雪鐵龍對排放污染物進行了突擊調查。突擊調查在四個研發中心持續展開，調查人員封鎖了辦公室，收押了電腦及驅動器。

　　當天，標致雪鐵龍發佈官方聲明表示，“標致雪鐵龍集團確定，公司在所有國家銷售的汽車污染物排放量均符合標準。標致雪鐵龍對公司技術有自信，將完全配合相關部門工作。”

　　此前，今年1月初，法國反不正當競爭、消費和欺詐管理局對雷諾公司也進行了突擊調查，隨後雷諾股價大跌。

　　分析人士認為，排放門事件引起各國開始對大眾汽車展開調查，同時其他品牌汽車也被列入調查範圍。分析人士指出，更加嚴格的排放規定可能影響整個柴油車和其他市場。

　　企業受損

　　醜聞對一家企業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尤其是遭遇多家政府部門關注的大企業的危機處理成本更是高昂。

　　4月22日，德國大眾公佈的業績數據顯示，主要受尾氣“排放門”事件影響，2015年集團稅後凈虧損13.6億歐元，與2014年稅後凈盈利110.7億歐元反差明顯。這將是公司歷來最大的一筆虧損額，也是1993年至今大眾公司首次出現常年虧損。2015年大眾汽車銷售量降低到993萬，同期下降2%。

　　據《今日美國》雜誌4月22日報道，德國大眾集團發佈的公告稱，該公司汽車排放事件造成的代價已飆升至180多億美元，是大眾之前預留的資金的兩倍。大眾稱，為平息排放事件造成的影響，該公司在2015年已一次性撥款182億美元（約1184億人民幣），用於技術改造、客戶相關措施及全球法律風險處理。大眾將其稱為“天價的費用”。

　　市場分析員認為，如果把美國政府與車主賠償額算在內，和解費用將會更高。美國舊金山地區法官佈雷耶在公開法庭上表示，除對汽車進行回購和維修以外，大眾還將對消費者進行實質性賠償。預計，大眾將從美國用戶手中回購48萬輛安裝排放測試作弊裝置的柴油汽車。如果再加上額外的罰款和賠償，大眾將面臨總計超過60億美元的損失。

　　且更嚴重的是，排放醜聞發生地區不僅僅在美國，全球範圍內受到醜聞影響的大眾汽車約有1100萬輛，而美國地區的解決方式將成為一種樣板，因此大眾集團最終所要承擔的經濟壓力不可估量。一些分析員估計這筆支出最終可能高達300億美元。德國NordLB銀行分析員施沃普説：“這次危機遠未結束。該公司與美國監管機構達成的協議，只是其中一步，這起事件將曠日持久，至少要在今後五至10年才能解決。

　　由於業績受到嚴重衝擊，大眾公司決定大幅度削減股息，執行人員獎金平均削減39%。大眾的股票價格也受到衝擊，自去年9月爆發造假醜聞至今，大眾的股價下跌約兩成，而同期德國股票指數雖然經歷震蕩波動，但是至今股票指數和去年9月份基本持平。

　　對於三菱公司而言，考驗也才剛剛開始。

　　受醜聞影響，當天三菱汽車股價從前日收盤價每股864日元大幅跌至每股733日元，跌幅高達15.16%，盤中跌幅一度達到17%。22日繼續下跌13.55%，創出歷史新低，公司市值迅速蒸發了三分之一。有報道稱，醜聞爆出後，三菱的市值已經下降了半數之多。

　　《日經新聞》報道稱，三菱將為顧客補償超出公司油耗數據那一部分的油費。而日本《商業日報》稱，三菱此舉是為避免顧客流失。

　　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表示，將嚴肅處理這一事件。菅義偉稱，我們認為這一事件極其嚴重，日本國土交通省20日已經要求三菱汽車公司在4月27號前提交關於測試造假的完整報告，根據本次搜查的結果和三菱公司的報告，我們希望能夠儘快調查清楚測試數據造假的範圍有多大，我們將嚴肅處理此事，確保汽車的安全。

　　目前，美國環境保護署也已經與加州空氣資源局取得一致意見，責令三菱重新進行油耗檢測，並且儘快提交新的數據。此項滑行測試要求車輛以129公里/小時的速度勻速行駛，從而生成車輛行駛時的空氣阻力和摩擦力數據，這些數據將被用於特定程式中，從而在實驗室環境下模倣車輛的實際道路表現，而最終數據將參與能效等級的評定和劃分。

　　除了政府層面的壓力，三菱也面對各方壓力。

　　據報道，三菱汽車篡改燃效數據之所以會曝光，是因為與三菱保持合作關係的日産質疑三菱汽車代工車型的實際油耗與三菱汽車方面提供的數據不符，要求三菱汽車加以確認。最後三菱汽車的內部調查讓篡改數據的違規操作浮出水面。而醜聞曝光後，日産方面正在考慮停止與三菱的合作。

　　作為三菱汽車的最大股東三菱重工也沒有表示對三菱的支援。三菱重工截至2015年3月，持有三菱汽車公司12.6%的股份。此前，三菱汽車曾爆發過掩蓋客戶申訴的醜聞，導致三菱汽車瀕臨瓦解，當時三菱重工曾出手相救。不過三菱重工在4月25日表示，現在決定是否支援其關聯企業三菱汽車還為時太早。

　　三菱稱其已停止生産受影響的60萬輛汽車，但這並不能使其現狀好轉。除了股價暴跌外，4月27日，三菱汽車造假消息披露後，其日本汽車銷售訂單跌掉了一半。這對三菱汽車新年度的業績將造成致命打擊。原本三菱定於27日公佈對2016年度的預測，但是因為醜聞的曝光，公司已經宣佈推遲財報的公佈。公司COO Tetsuro Aikawa表示，直到公司掌握了事件對企業的全部影響後，預測值才能得以公佈。不過另一位企業高管表示，三菱的財務結構仍然十分強健，到3月底公司的現金量仍有41.81億美元。他表示，公司會支出大約1000億日元來進行投資，即便發生了醜聞，仍不會放棄原先的計劃。

　　神話破滅

　　德國、日本乃至歐美汽車通常是很多人心目中技術先進、工藝精湛、性能出眾、耐用性好的代名詞，雖然這些車之間還有高下之分。不過，隨著醜聞的先後曝光，或許這樣的光輝形象也會在一些人心中悄悄發生變化。

　　事實上，汽車行業中國際品牌的造假行為似乎並非只在少數企業存在，也並非只在小企業存在。

　　據報道，《綠色汽車雜誌》曾有綠色汽車獎的獎項。大眾旗下的汽車也曾獲得過這一獎項。但是這個獎項最近廢除了。人們開始認識到一個騙局在左右著以往的購車行為。美國大概580000輛大眾汽車，全世界大概1050萬輛大眾汽車，根本就不“綠色環保”。大眾的“排放門”就揭示出作弊軟體能使汽車在排放測試中減少排放，但是汽車一旦上路該裝置就不再起作用，致使氮氧化合物的排放水準高達規定的40倍。而多年來，大眾偽造的生態友好廣告充斥著媒體，麻痹著人們的神經。可以説，排放們事件是大眾將近80年的歷史上遭受的最嚴重的名譽受損。大量受過教育的中産階級或者富裕的原告覺得他們被所熱愛的品牌故意欺騙了。由於這次形象掃地，人們甚至評論大眾公司有醜聞和鑽法律的空子的歷史，只是在此之前每一次都逃脫了可怕的後果。人們指責大眾擁有巨大的力量，至少在歐洲，似乎永遠不必覺得抱歉，大眾作為一個準國有實體長期淩駕於監管機構之上。人們認為大眾汽車由一種無情、自負的文化推動。

　　另以三菱汽車為例，2000年三菱汽車曾爆出刻意隱匿安全記錄和客戶投訴的問題。四年後，三菱汽車承認事件涉及更廣泛問題，且存在長達幾十年。這在當時是日本最嚴重的汽車召回醜聞。2000年和2004年，三菱汽車兩次因隱瞞車輛缺陷記錄和客戶投訴資訊而被曝光。該公司在長達數十年間未向日本國土交通省報告汽車安全隱患問題，而是選擇私下修理和調整存在缺陷的汽車零部件，受到廣泛關注和批評。這次則未能再躲避調查。

　　此外，近一些的事例顯示，2014年11月美國環境保護署和司法部稱，因誇大燃油經濟性，同屬於現代汽車集團的現代和起亞汽車繳納1億美元民事罰款，並被罰沒2億美元的監管信用額度。這在當時被稱為是因為虛報油耗問題，美國政府開出的最高金額罰單。此外，兩家公司還被要求投入5000萬美元進行內部整改。現代和起亞都是美國的知名品牌。

　　2015年9月，寶馬 X3被曝柴油版車型在排放檢測中超標。德國汽車司機協會的一項測試顯示，除大眾外，雷諾、日産、現代、雪鐵龍、菲亞特、沃爾沃、福特等多家汽車製造商的柴油乘用車也存在尾氣排放超標問題。儘管德國聯邦機動車運輸管理局（KBA）近日完成對該國柴油汽車的排放測試，得出的結論是：大眾集團是唯一在柴油汽車中安裝作弊軟體的汽車製造商。

　　媒體援引德國交通部長多布林特的話説，德國當局在審查各個車款汽車排放量測試的過程中，發現汽車製造商利用其他技術“提高”引擎效能，卻導致廢氣排放量提高。多布林特説，大型製造商包括大眾、奧迪、保時捷、歐寶等已經同意召回其所生産的63萬輛汽車，這些車輛的廢氣排放系統都不達標。看來這些問題並不在偶然。

　　為了挽回聲譽和形象，這些企業無一例外選擇了鉅額賠償，以達成和解，不過形象修復之路恐怕仍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