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移民聚居 歐美都在想轍
- 發佈時間:2016-04-08 08:23:00 來源:環球時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數以百萬計的難民涌入,讓歐洲大感吃不消。危機之下,歐洲內部爭議頻出,極端政黨趁機坐大。另一方面,歐洲中心地帶不斷出現的恐怖襲擊事件,讓移民融合問題更顯突出。在接受難民人數最多的國家德國,當局正修法嚴防少數族裔聚居區的形成。而另一個移民大國法國,則在研究應對長期自然形成的移民聚居問題。《環球時報》駐外記者注意到,在歐洲,幾乎所有國家都在加強難民或移民法律。一名德國學者稱,“這是歐洲國家的大勢所趨”。
德國:修法阻止“少數族裔聚居區”
“為什麼德國沒有唐人街?”許多到德國的國人常常向《環球時報》記者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實際上,漢堡聖保利區首飾街一帶20世紀初有過唐人街,不過,上世紀30年代納粹政權迫害各國移民,唐人街逐漸消失。二戰後,華人社會曾多次提出籌建唐人街的計劃,都被德國各地政府“否決”或“冷處理”。
德國柏林社會學者馬塞爾對《環球時報》記者説,這一結果並不令人意外。實際上,德國二戰後幾乎沒有形成過“少數族裔聚居區”。這與德國戰後倡導的移民融入政策有關。德國政府認為,移民應該融入德國社會。即使如今德國已經成為“移民國家”,柏林也一直沒有改變融入的初衷。
由於堅持“同化主義”,德國一度不認為自己是移民國家,直到2005年通過首部以“移民”命名的移民法。馬塞爾説,移民融入政策有多方面的優勢:一是杜絕了貧民區的産生,二是有利於社會平衡。移民聚居區往往會與其他社會“隔離”,産生各種矛盾,甚至被恐怖主義分子利用。
儘管如此,隨著移民大批涌入,在柏林、杜伊斯堡等城市,也出現類似的移民聚居區,比如柏林威丁區和新科恩區一帶。像威丁區的舒嫩瓦德爾街區有移民聚居傳統,上世紀70年代盟軍士兵暫住這裡,之後是法國人,再之後是土耳其工人。如今,1.6萬人中,3/5為外國人。
記者了解到,為防止這裡成為“貧民區”,柏林市政府給出了許多發展優惠政策,比如對遷入該地區的企業免除一定稅收,德國本土居民入戶社區可以獲得房租減免,強硬限制本地區的學校移民比例,讓其他區學校本地學生到這裡交流學習等。
難民帶來的考驗更大。2015年夏季爆發的難民危機使得數以百萬計的難民涌入歐洲,尤其是德國。龐大的新難民群體給德國帶來不小的壓力,去年下半年以來已經兩次修訂難民法。不少條款,就是限制産生移民聚居區。
新難民法規定,在通過審核獲得避難權後,才能選擇居住地。同時,德國政府正計劃不給拒絕參加德語學習課程、拒絕接受相關就業機會的難民長期居留許可。這份草案還將包含對難民居住地選擇的限制條款。在獲得避難權後,難民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遷入大都市。為防止“自由遷移”,新法將規定“兩年的居住地限制”條款。
最晚到今年5月,這項新融入法草案將討論通過。有媒體稱,該法就是要懲罰拒絕融入社會的難民,並阻止“少數族裔聚居區的形成”。德國副總理兼經濟部長加布裏爾對《圖片報》表示,在融入問題上,不僅要提供條件,也要對當事人提出要求。
在馬塞爾看來,安置難民的規定日趨嚴厲,歸根結底就是為了限制難民數量,讓難民早日融入社會,同時減輕德國沉重的難民負擔。這也是歐洲國家的大勢所趨,幾乎所有國家都在加強難民或移民法律,推出各種措施,防範難民危機變成自己國家的“政治、社會及經濟危機”。
法國:輿論思考拿移民聚居區怎麼辦
在巴黎、比利時恐襲案後,法國輿論熱議移民融入問題:類似比利時莫倫貝克那樣的市鎮在法國也有,該怎麼辦?法國城市部長日前更是火上澆油:莫倫貝克這樣的市鎮法國有上百個!此話一齣,一片譁然。
為何有如此多受極端勢力影響的街區或市鎮?法國的城市政策與移民政策有什麼缺失?媒體開始敦促當局思考這些問題。“應重新考慮城市佈局問題”,《費加羅報》稱。
根據法國官方“公共生活”網站的介紹,在1945年到1973年,法國大量引進來自原法屬殖民地國家,特別是北非地區伊斯蘭教佔主導地位的國家與黑非洲地區的勞動力。到1974年石油危機開始,這一移民引進政策結束,但這些移民可以讓家屬來法國。據統計,目前法國6600萬人口中,250萬是持各類居留證的非歐盟裔移民。
北京外國語大學法語系副主任王鯤對《環球時報》説,從歷史看,無論是接收難民還是移民,法國都不缺少經驗。他提到,當年阿爾及利亞人到法國做勞工,數量很大,主要是經濟移民,而經濟移民的特點是教育程度相對較低、單身、男性,相對有組織、有僱主、有工廠。工人跟著僱主走,對他們的安置,政府並沒有特別明確規劃。
王鯤説,法國的移民聚居問題是逐漸演變而成的。在經濟移民引進政策結束後,來法移民轉為家庭團聚式。上世紀80年代,法國左派政府大建廉租房,原來分散在工作地的移民陸續入住郊區廉租住宅,形成聚居。“巴黎的十三區被稱作華人區,北部被稱北非人的街區等,這些只是人們的觀點”,王鯤説,法國堅持平等原則,國家統計局也不被允許統計種族和宗教。另外,“窮人和富人住一起”是政府常喊的一個口號,但相關政策往往堅持不了多久。
《焦點》週刊稱,法國為移民融入花了大量金錢與人力,現在的問題是外裔移民聚居區形成後的問題。在這些街區生活的不僅僅是新到的移民,還有加入法籍的移民,以及人數眾多的移民第二代,而許多恐怖分子事實上是移民第二代。這就讓人們意識到,移民聚居的城市政策是否必須調整。
法國移民當局一名官員對《環球時報》表示,在低收入階層集中的街區,由於失業率高、貧困,加上教育、警力不到位,逐漸形成移民聚居區的“法外”地位。該官員稱,事實上法國自上世紀90年代起採用分散移民安置的方式,並借助法律強行將低租金住房插到各富裕街區,但這種做法遭到富裕街區的強烈抵制。雖然法律規定建造新房必須包括15%以上的社會低租金住房,但要有效形成貧富雜居、不同文化背景族裔雜居的格局,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達到的。
法蘭西24小時電視臺評論説,目前西歐各國面臨的其實是同樣問題:如何推動非歐洲裔移民融入社會?如何強化法制、推動社區建設?《巴黎人報》稱,西方國家確實難以完全解決移民聚居問題,美國這一問題更嚴重,而歐洲,除一開始非歐洲裔移民相對少的德國外,其他國家均面臨這樣的考驗。法國算是較早採取應對措施的國家。
美國:分散安置,有經驗也有教訓
根據美國國務院網站的介紹,自1975年以來,美國已經接收來自世界各地的300多萬難民,安置在美國的50個州。具體來説,國務院與國內9家難民安置機構協同工作,審查美國海外移民中心發送過來的難民資料,確定如何安置難民。這些機構針對難民的需求,提供特定資源;原則上,如果難民在美國有親屬,可以安置在親屬所在地區或就近安置。
去年,奧巴馬承諾在2016財年安置1萬名敘利亞難民,但目前僅接收約1300人。從去年10月到今年3月進入美國的敘利亞難民,被分散安置在30多個州,其中密歇根州166人、加州127人、賓夕法尼亞州114人;有兩個州各只安置1人。
在美國接收難民的歷史上,越南難民規模較大。1975年,南越西貢政權崩潰後,美國政府為減少衝擊、加快融合,對越南難民“分散安置”。事實上,有此政策也是吸取了教訓——之前古巴流亡者涌入邁阿密,導致當地社區不堪重負。美國《交流雜誌》稱,一名負責移民的工作人員對參議院表示:“我們不想要族裔聚居區。”為此,時任總統福特親自遊説國會議員和內閣成員,最終確立分散安置政策。
在分散安置政策下,越南難民為尋找美國的擔保人,不得不拆散自己傳統的擴大型家庭,而以直系親屬成員或核心家庭為單位尋求教會、社會組織、美國家庭或個人作為擔保人。就這樣,越南難民被安置在美國50個州以及美國的海外屬地。
分散安置越南難民的政策出臺後,遭到很多學者反對。有人認為,應該幫助越南難民建立“族群飛地”,因為這是難民或新移民適應生活重要的第一步。該政策的確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由於融入社會遇到困難,越南難民為生存而“二度移民”,離開向他們提供擔保的美國家庭的居住地,不斷尋找族裔聚居地。最終,越裔集中于加州、得州等幾個州。
其實,與法、德等國不同,美國本身就是典型的移民社會,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移民後代,社會存在“社群主義”,大家有權保留自己的社群。所以,猶太街區、愛爾蘭街區、唐人街在美司空見慣,“南韓城”“小東京”和“小西貢”更是族裔聚居地的代名詞。美國對少數族裔聚居並不擔憂,但不少觀察人士認為,移民聚居問題在美國同樣嚴重:貧富階層分隔居住、外來有色人種聚居的格局愈加明顯。
【環球時報駐德國、法國、美國特約記者 青木 姚蒙 孫衛赤 環球時報記者 張倍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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