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是集體照，要是站進了不合適的鏡框裏，總是顯得格格不入

　　前陣子做事業單位面試考官，一整天面對的，男生不説，女生基本都是職業套裙，上白下黑為多，肉色絲襪，黑色高跟皮鞋，這一套裝束與略顯稚氣的臉相襯，不是最恰當，但至少在面試這樣的環節，比起她們這個年齡五彩斑斕、個性十足的其他行頭要妥當。我非常理解這著裝背後的心思，也趁機溫習一遍曾經的自己。

　　記得第一個職業是教師。工作時我還不足20歲，雖然從學生變成老師了，心裏覺得不就從一個學校到另一個學校嘛。報到那天，T恤衫牛仔褲運動鞋還有馬尾辮，和做學生時一樣一樣的。到了單位就參加教職工大會。義務教育階段女教師多，我們學校尤甚，還大多是中青年。這些姐姐們穿得花枝招展令人驚嘆。我記得那時候流行真絲布料，價格不菲，女老師們的衣服大多真絲，各種顏色。還流行玉手鐲，幾乎人人手腕上都有，有乳白純色，有透明裏見羽毛輕揚的，有墨綠飛濺的……不乏驚艷。而我的那身學生裝束與之格格不入，尷尬、跼踀無需有聲語言提醒，一種氣場逼得你呼吸困難。後來才知道，這個學校，以知名教師著稱，賽課成風，教育局教育教學觀摩喜歡放在這裡，久而久之，老師們習慣了注重儀錶，校長常對老師們説的一句話就是：打扮自己，尊重他人。在這個氛圍熏陶下，我很快與大家和諧了，穿著小裙子在教室內外搖曳生風。這就是環境對人的影響力。

　　我的第二個職業是機關工作人員。得知我要到機關大院上班，我的導師就關照我，在機關上班穿衣服要注意，那些活潑有親和力的麗人裝要收起來了。我不以為然，穿得靚麗影響為人民服務嗎？事實證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第一次走進機關新辦公樓也是夏天，亞麻裙飄飄的，純白，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還挂著一串寶藍色的吊墜臭美，布制的船鞋雖然藏起了紅紅的腳趾頭，但腳踝上的金色小細鏈一波一波盪漾，是個人都看得見。我就這樣走進了清一色職業套裝的集體中，就像面試他人時看見的一樣，那個世界黑白分明，精神振奮，蕪雜的人和事都收拾好踩在尖尖的高跟皮鞋下，至少外表看上去乾淨利索。我的飄飄裙裾顯得那麼不合時宜。領導和我的第一次談話結束後，就關照我別穿得白麵口袋似的來上班。

　　這是心直口快的領導，及時提醒，避免了以後的尷尬。當我習慣職業套裝的簡潔後，也目睹無人提醒，或者被提醒了也不理會的另類女子。

　　一妹子，名牌大學畢業，工作能力很強，單位對她期望值高，指望挑大梁的。就因為衣著方面無人提醒，一直穿得像學生，喜歡卡通，比同齡人更萌。工作幾年了，大家還當她黃毛小丫頭，做事喊她，提中層時幹部直搖頭，説太嫩。真想提醒這妹子，裝嫩是我們中年婦女的戲，你個二八大姑娘搶什麼搶。

　　一研究生美女，畢業後做了公職人員，著裝個性大膽。如果你是參加“趴踢”，晚禮服+深V+大露背完全沒問題，可這套行頭穿到機關上班，是不是很恐怖？或者超短裙、黑絲襪，加上西裝外套裏若隱若現的低胸蕾絲吊帶，不經意間就“波濤洶湧”，連來辦事的男同胞都禁不住多看兩眼。辦公室清潔阿姨都在洗手間掩面偷笑。她問出原因了，不以為意，依然我行我素，就這麼任性著。過了三十五，對象沒找到。提到她，外單位的人奇怪那個“花瓶”怎麼進機關的。其實人家真是憑本事考的。還有不曉得哪興起的傳言，説她在外交友廣，有背景。這些道聽途説讓不少適齡小夥子止步。事業上可以上升一個臺階時，板上釘釘的事，又因為單身黃了，理由是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好，還能替別人解決問題嗎？世界上的道理有時候就是人嘴上的兩塊皮，就看人怎麼説。遺憾的是，傳言裏的背景始終沒有出現。

　　這兩個姑娘都吃虧在不恰當的穿衣打扮上。辦公室是集體照，她們站到了不合適的鏡框裏。若是換個環境，一定風生水起。

　　説句心裏話，那掐腰的小襯衫和不過膝的一步裙真心太嚴肅，細高跟的一腳蹬皮鞋也真心不舒服。坐了多年辦公室，人到中年，還是琢磨出一些盡可能舒服的法子，比如衣服盡可能取大一碼，鞋子盡可能換像皮鞋的布鞋。再怎麼禁錮在職業裝裏，也一定要保持一顆舒展、柔軟的心，靜靜地藏在衣服下面，無需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