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杭州2月29日電(見習記者 高怡 王夢瑤)冬去春來，天氣漸漸回暖，杭州傳統計程車行業也恢複元氣。近兩年，隨著網際網路專車的火爆，“一客難求”的局面讓眾多計程車司機叫苦不迭，特別是自2015年5月以來，杭州主城區計程車日均客運量就開始出現斷崖式下跌，這一與民生息息相關的行業迎來“寒冬”。

　　計程車將實行同城一體化，計程車經營權有償使用也將成為歷史……隨著杭州市正式發佈《關於深化出租汽車行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這場自2015年12月開始的改革，至今已快滿百日，厘清權屬、企業讓利、政府讓利、突破利益鏈環節、改善計程車服務和形象等系列組合拳擲地有聲。同時，從公共交通的組成部分到公共交通的補充，計程車的概念性定位愈加明晰，一系列轉變無一不凸顯出杭州計程車改革濃厚的市場化意味。

　　到今年4月底，杭州將力爭全面完成對計程車行業的改革，屆時，大家期待，在這場技術創新引發的“革命”中，傳統計程車將從改善服務品質和形象、打破固有利益鏈，與專車平臺融合發展，在市場化改革的“鍛造之火”中實現涅槃。

　　行業寒冬催生改革市場化成發展新態勢

　　近兩年，幾個詞語概括了大家出行方式的改變，Uber、滴滴……它們的出現讓出行變得網際網路化、市場化，也讓打車不再是一件“憑運氣”的事。然而，當人們沉浸在出行便利的喜悅中時，計程車行業卻在市場化大潮中起伏。

　　“六點鐘出來的，只掙了一百多塊錢。”開著計程車，從杭州市區到杭州下沙高教園區跑生意的王師傅一臉無奈。已是正午，和他一樣，在下沙文澤路地鐵站旁，十幾輛計程車閒停在路邊，生意不好做成了大家普遍面臨的難題。

　　然而，相比于計程車市場的低靡，網際網路專車市場卻是不同的面貌。借助滴滴、Uber等網際網路平臺，專車司機正享受著網際網路經營新模式所帶來的便捷、高效與效益。

　　“現在杭州滴滴做得比較好，每星期還會評‘金牌司機’，只要開得好，乘客都給五顆星的，掙到的錢幾乎就是給你。比如乘客付了十塊錢，扣掉五毛錢的保險費、將近2%的管理費，剩餘的九塊多就全都給你了。”對於平時工作、偶爾開滴滴的程師傅來説，滴滴讓他能充分利用自己的空余時間，一個月下來可以增收五六千元。

　　而站在乘客的視角觀察專車市場，“價格”與“服務”是其打出的兩張“王牌”。Uber杭州總經理歐競表示，專車市場讓大家成為共用經濟的受益者：“通過加大科技投入，利用先進的計算方式，來降低乘客的出行費用。我們希望通過科技引導，讓司機在固定時間內接到更多的單子，以這種方法來提高司機的收入。一方面，我們希望城市更美好，減少城市的碳排放量，另一方面，我們希望提供給乘客更經濟的出行方式，給司機有更多收入。”

　　除價格外，專車可視化的定位系統和與利益掛鉤的評價體系，讓乘客得以站在與司機平等的高臺之上，出行有了更大的可控性和自主性，打車的“服務價值”也進一步顯現。

　　事實的確如此。“一些打車軟體，比正常的計程車要便宜，服務也相對好一些。”在杭州下沙高教園區就讀的大學生姚仁捷道出了很多乘客的心聲。遍觀四週，專車正以極快的速度攻城掠地。

　　一邊是寒冬蕭瑟，另一邊則是春光正好，計程車和網際網路專車一度站在了天平的兩端。杭州市政府對這一問題保持了長期高度關注，行業改革呼之欲出。

　　2015年12月2日，杭州市《關於深化出租汽車行業改革的指導意見》“千呼萬喚始出來”，經營權無償使用、九區同城同價、運力運價適時調節等一系列“鐵腕舉措”表達了杭州對於整治計程車行業的決心。

　　據杭州市運管處計程車管理處副處長胡惠建介紹，計程車改革總體考慮分兩步走，第一步首先改革傳統計程車，解決原來的歷史遺留問題，如清理確權、有償使用金等。第二步則是規範網路約租車，營造公平競爭的環境。

　　的確，公平競爭是政府、計程車公司和司機們共同的心願，也是讓杭州計程車行業生存下去的必要條件。在網際網路的大環境下，提升自己的服務品質，完善自身運作機制，增強競爭意識，從乘客需求出發，才能不被市場淘汰。

　　不容樂觀的行業發展境況提醒著人們，計程車市場化運營時代已經到來。

　　專車平臺倒逼改革市場化撼動利益鏈

　　市場化衝擊下，計程車行業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各方的心，而未來，計程車往哪開？怎樣開？也成為大家普遍關注的問題。

　　作為網際網路“專車”業務的發源地之一，網際網路經濟在杭州佔據了較大的權重，在這樣的前提下，平衡網際網路專車對計程車市場的衝擊顯得十分迫切。因此，杭州計程車改革率先啟動，為整個計程車行業樹立起一面旗幟，既測試著大環境的“風向”，也為後來人指明瞭前路。

　　在改革過程中，規範傳統計程車是開局邁出的第一步，清理確權和經營權無償使用是其中的兩大亮點。

　　“此次‘確權’工作，就是要讓計程車的經營權和所有權統一。”政府這樣發聲。

　　以前，“挂靠”、“買斷”、“半買斷(又稱有限承包)”等複雜的經營關係充斥杭州計程車行業。經過幾手轉包後，一線工作的計程車司機，須為這層層關係付出不少成本。

　　“原來産權不清，車主和企業糾紛不斷，成本也比較高。因為車主每月還要向企業交一部分的管理費，確權到個人以後，管理費都不用交了，車主每月節省的管理費500—2000元不等，降低了經營成本，向駕駛員讓利。”胡惠建介紹到。

　　記者了解到，截至2016年2月，杭州已有約3500輛計程車完成了確權工作，打破了計程車經營權和所有權的“壁壘”，在明晰主體責任的同時提高了司機收入。

　　“相當於自己給自己打工，清清爽爽。”一位已確權的老司機這樣對記者説。

　　同“確權”一樣，經營權無償使用也是面向駕駛員所開展的一個利好舉措。今後，杭州計程車經營權不再進行權證拍賣，實行無償使用，並從今年1月1日算起，按照投入資金、剩餘經營時間計算，退還相應餘額。

　　據悉，目前已有9200萬左右的有償使用金基本上已清退到位。此舉説明，計程車確權和清退有償使用金，兩個改革動作，促使駕駛員消除單車負擔，經營成本隨之大幅下降。

　　“既然搞市場化改革，單車的産權都不清的話，就沒有辦法搞下去。”在胡惠建看來，改革就要下定決心：“企業要讓利，政府要讓利，利益鏈的環節要有突破，要把駕駛員的隊伍留下來。”

　　借力平臺融合發展專家建議市場為本

　　從當前的市場發展情況來看，政府和公司一系列舉措為廣大的計程車司機發了“紅包”，但市場化運作並非一帆風順，陣痛依然存在，如何讓措施落到實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杭州，已經啟動的改革能否為傳統計程車充分適應市場環境背書？企業、政府、從業者又該承擔什麼樣的角色？

　　杭州市商旅集團的做法或許能提供一種思路。

　　杭州市商旅集團已正式掛牌成立了杭州外事旅遊汽車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外事集團”)。新公司整合了原有5家市屬國有企業計程車企業，車輛規模達到1000輛以上，成為杭州計程車改革的先行者。

　　“這樣的國有平臺能利用自身的規模優勢，爭取到更低的車輛保險費用、維修價格等，繼續創造低成本運營的環境。”外事集團副總經理王吉表示。在他看來，國有企業的一個關鍵任務就是打造一個平臺，解決杭州這麼多年來各种經營關係車輛的確權、以及相應的服務管理工作。

　　此外，外事集團也要求車要新，配備清潔袋、水、紙巾、充電器等，並用盡可能多的通訊方式，達到“讓計程車多跑路，讓乘客少等待”的效果，從而提升服務品質。

　　未來，王吉表示，除了打造平臺、提升服務品質，集團還將利用互助基金等形式加強安全風險保障。例如，以建立互助基金會的形式消化重大安全事故風險。王吉解釋道，例如司機每人每月出資100元放到互助基金會中，當遇到個人無法解決的危機時，便由基金會來承擔大頭，以市場化方式化解駕駛員風險。

　　“他們意識到了競爭的重要性，意識到對接新的競爭方式的重要性，毫無疑問這是值得肯定的。”交通專家、浙江工業大學教授吳偉強肯定傳統計程車積極應對的態度：“他們還可以和滴滴這些網際網路平臺進行合作。”

　　記者了解到，《指導意見》專設兩條規定鼓勵和引導出租汽車公司和專車平臺，從競爭中走向“融合”。

　　中國政法大學智慧財産權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李俊慧在解讀該意見時曾表示，法律地位上，杭州計程車改革明確專車和計程車平起平坐，在發展方向上，則鼓勵專車和計程車融合發展。

　　“《指導意見》第四條規定，支援社會力量從事出租汽車經營業務，具體準入條件另行制定。第十三條規定，加快推進‘網際網路+’行動，鼓勵出租汽車企業與網際網路平臺合作，推動行業與網際網路融合發展，提高運營效率，方便乘客約車。加快出臺規範網路約租車政策，有序發展網路約租車等新型業態。”李俊慧説到。

　　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院長鬱建興也表示：“《指導意見》提出，適時優化完善出租汽車運價形成機制和結構，發揮價格杠桿調節作用，逐步向市場調節價過渡。這就為已有紛爭作出了一個結論：堅持市場化方向，承認多元市場主體的合法性，並提出了價格形成機制的市場化前景。”

　　計程車公司與政府的這些舉措，都被市場看做是迎著競爭而上的“覺醒”，也是面對專車壓力下的“有所作為”，市場化的方向顯而易見。

　　“隨著時代的變遷，各種各樣的思維方式，市場手段讓他們必須面對競爭，面對競爭之後才可能在過程中提高管理水準、提高服務水準、提高技術水準、提高司機素質。”在吳偉強看來，以前的計程車行業忽略了競爭的重要性，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動不動就向政府尋求幫助。

　　同時，吳偉強指出，在改革過程中，政府所扮演的角色，首先是彌補市場失靈，為市場提供充分的資訊和公共物品，做市場不能做的事情。其次是除了經濟職能外的社會職能，如制定規則和法律、監督等。

　　在鬱建興看來，在這場技術創新引發的“革命”中，市民和滴滴快的、優步等是贏家，傳統計程車是輸家。而改革則撤除了計程車市場公平競爭的制度障礙。也就是説，政府以公共利益為目標，甘願做“輸家”，助推市場化的實現。

　　正如父母教孩子走路一樣，如今的市場化大潮正催促著政府放開干預的手，讓學習“走路”的計程車行業自己站起來。這便是市場的力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