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檀

　　貨幣形式的問題突然成了重要問題。

　　2月15日，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基（MarioDraghi）表示，由於面值500歐元的紙幣與犯罪活動有關，歐洲央行正在考慮廢除該面值紙幣。據彭博社報道，歐央行理事會已同意研究廢除500歐元面值紙幣的技術細節，預計2—3個月後，理事會將對此做出最終決定。歐洲刑警組織也指出，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偏愛使用500歐元面額紙幣，因為100萬歐元現金換成500歐元面額的紙幣，一個小行李箱就能裝下。

　　此前的2月6日，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Larry Summers）在《華盛頓郵報》發表文章，建議廢除100美元紙幣。薩默斯還在部落格上號召“全球協議停止發行價值超過50美元或100美元紙幣的效果會遠比歐洲單方面停止發行大面額紙幣好很多”。近幾個月，也有一些著名經濟學家和銀行家響應這一倡議。

　　然而，我們可以看到，取消紙幣對那些習慣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毒販、老鼠搬家式的洗錢有一定的作用，但真正的流氓大亨其實從來不用自己出手，而是把錢存在瑞士銀行。蘋果在離岸公司的那些財富可以合法避稅，你難道能把那些免稅的離岸島都取消了嗎？

　　對於取消紙幣的另一種解讀，是歐美央行欲進行資本控制。

　　為刺激經濟，全球不少央行在過去近8年裏已將利率維持在零附近。歐洲大陸各國存款基本為負利率。從1990年以來，美國聯邦基金利率最高為1990年1月13日之前的8.25％，最低為2008年12月16日的0到0.25％，現在維持在0.38％。隨著全球經濟繼續疲弱，政府負債繼續增加，央行們已別無選擇，只能將利率下調至負利率水準。負利率長期持續，存款人就會發覺與其把錢存銀行，不如自己買只保險箱存著。很多人想把錢取出來，問題就來了，銀行沒有那麼多錢啊。為防止出現擠兌，不如直接取消現金，大家只能將錢存放在銀行系統內。

　　筆者認為，取消紙幣可能意味著一次大賴賬。

　　二戰後貨幣體系經歷幾次變革，每次都在金融市場上躥下跳、實體經濟岌岌可危之時。1944年佈雷頓森林體系確定美元與黃金掛鉤、其他貨幣與美元掛鉤的體系，以此確立美元地位。1971年7月美元危機爆發，尼克松政府于8月15日宣佈實行新經濟政策，停止履行外國政府或中央銀行用美元向美國兌換黃金的義務。

　　與黃金脫鉤，美元沒有“錨”，固定匯率也就不保。1973年3月，歐洲共同市場9國達成協定，聯邦德國、法國等國家對美元實行聯合浮動。英、意、愛爾蘭單獨浮動，其他西方貨幣實行了對美元的浮動匯率，浮動匯率由此逐漸形成。此後通過市場化方式，美國在“黃金錨時代”承擔的責任與債務，統統一筆勾銷。

　　也許，取消現金，實質是開啟一場貨幣全球爭霸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