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2月9日，美國民主與共和兩黨在新罕布希爾州舉行初選，“反當權者”參選人特朗普和桑德斯分別以60%和35%的得票率勝出讓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驚呼：難道美國將走向“政治革命”？特朗普勝出是否標誌著共和黨的“極端化”？桑德斯獲勝是否意味著美國將走向“民主社會主義”？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事實上，兩人獲勝並非出人意料，但其中展現的美國政治與社會問題卻引人關注。

　　共和黨走向“極端化”？

　　儘管美國《赫芬頓郵報》稱特朗普是“種族主義、男性至上主義、擅長蠱惑民眾的政客”，卻仍然無法阻擋這位房地産大亨、真人秀主持人通往白宮的道路。特朗普關於拉美裔非法移民、穆斯林群體，乃至福克斯新聞臺女主播梅根·凱利的言辭無疑極具爭議性，為美國主流所不齒。但是，在民眾厭惡職業政客“政治正確”的背景下，特朗普的快人快語吐露出許多民眾的心聲。就如有民眾所言，特朗普的話雖然很糙，但“他聽起來就像我老爹”。在輿論批評他將穆斯林信眾排除在美國國門之外的言論之時，國會眾議院確實投票拒絕接受更多的敘利亞難民。而他的競選口號“讓美國再次變得強大”，恰恰觸碰到民眾那種擔憂美國衰落的心理。

　　顯然，將目光僅僅鎖定在特朗普一人身上，並不能展現共和黨的全貌。但是，“反當權者”參選人的勝出確實反襯出傳統共和黨參選人的無能為力。一方面，共和黨在思想上極度匱乏，他們主張的“小政府”並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靈丹妙藥。面對奧巴馬政府全民醫保政策的出臺，共和黨雖然強烈反對，卻拿不出替代方案，反而被視為“逢奧必反”的反對黨。另一方面，金錢政治已經束縛住“當權者”的手腳，引發民眾對政治的厭惡。在氣候變化已成為全球主流觀點的時候，共和黨仍然持批評和懷疑的態度，只能證明其受傳統能源利益集團綁架之深。與之相反，特朗普一句“我不需要你的錢，我需要你給我投票”，就能吸引大批選民的支援。此外，以溫和理性、富於經驗著稱的俄亥俄州州長卡西奇，爆出冷門在新州獲得第二的戰績，但是未來在宗教色彩濃厚的南方保守州能走多遠依然值得懷疑。

　　美國走向“政治革命”？

　　民主黨內，桑德斯一舉打破前國務卿希拉裏·克林頓不可戰勝的神話，凸顯收入不均和貧富差距已成為美國社會必須面對的難題。但是，據此斷言美國將走向“民主社會主義”將是言過其實。桑德斯的獲勝，一則源於新罕布希爾州從政治光譜上更偏向自由，人口結構上以白人居多，自稱“社會主義者”的桑德斯在該州更受青睞；二則，桑德斯的政策主張，恰好對該州選民最關心的收入不均、經濟和就業、醫療保險等問題做出響應，由此成功吸引年輕選民和藍領工人的支援。然而，無論是免費上大學，還是醫保全民覆蓋，充其量也只具有“民主社會主義”之形而無其實。更何況，這位特立獨行的參選人在其後的競選中能否贏得少數族裔選民的支援，能否籌得鉅款應對希拉裏“競選機器”的尚不得而知。

　　與此同時，希拉裏力推的選出“美國首位女總統”的口號似乎也在失去其吸引力。如果説2007年大選中，民眾還在為這一想法瘋狂的話，那麼2016年“審美疲勞”已經出現。更何況在維護女性權利方面，桑德斯做的並不比希拉裏差。甚至有分析人士認為，在呼籲男女同工同酬、解決收入不均和減免學費方面，桑德斯是更合格的“女權維護者”。

　　無論如何，特朗普與桑德斯的雙雙勝出讓人切實感覺到美國政治正在發生微妙而又劇烈的變化。特朗普長達七個月獨佔共和黨內民意支援率首位，令共和黨高層拿他奈何不得。激進左翼的桑德斯迫使希拉裏的政策立場快速“向左轉”，而非更趨理性、溫和。上述現象都顯示出傳統的選舉政治正遭受嚴峻的挑戰。即便它不是一場革命，也將對美國政治和社會的發展帶來難以估量的影響。（張志新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研究所美國政治研究室主任、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