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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雪詩的科學性

  • 發佈時間:2016-01-30 01:30:39  來源:科技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宋代歐陽修《六一詩話》中説到一個故事。有一個進士許洞會九個詩僧,但出題時要求他們不能犯以下一個字,即,山、水、風、雲、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鳥。於是諸僧皆閣筆,不幹了。

  自然景物,特別是風、雲、雪、霜等,都是詩人常用之詞,尤其是雪。因為我國是大陸性季風氣候,冬季特長且特冷,不僅北方多雪,南方除了華南沿海,雪也不少。唐代柳宗元親眼所見的“粵犬吠雪”,説的就是廣東一場大雪,鋪天蓋地,當地的狗從未見過,因而狂吠終日,直到雪化乃止。

  詩中咏大雪者,大都用“鵝毛”來形容。唐代白居易用得尤多,例如,“大似落鵝毛,密如飄玉屑”(《春雪》)、“可憐今夜鵝毛雪”(《雪夜喜李郎中見訪並酬所贈》)、“雪似鵝毛飛散亂”(《酬令公雪中見贈訝不與夢得同相訪》)。此外,還有唐司空曙的“樂遊春苑望鵝毛”(《雪》),元馬致遠“風吹羊角,雪剪鵝毛,飛六齣(雪花六角),海山白,凍一壺,天地白”(《邯鄲道省悟黃粱夢》)等。

  也有用蝴蝶形容大雪片的,這種雪當然也不小。例如,清代袁枚的“窗外亂飛蝴蝶影”(《咏雪》),元劉秉忠“朔風瑞雪飄……如飛柳絮,似舞蝴蝶,亂剪鵝毛”(《雙調·蟾宮曲》)等。還有用比鵝毛、蝴蝶還大的人掌來形容雪花的,例如清錢謙益的“雪花似掌難遮眼(《雪夜次劉敬仲韻》)”,明末申涵光的“北風昨夜吹林莽,雪片朝飛大如掌”(《春雪歌》)等。

  咏大雪詩中,李白有兩首出手不凡,最為誇張。一首是描寫晨起雪景的《清平樂·畫堂晨起》中的“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白雲之大之厚,幾乎無垠,即便揉碎,個頭想必也不會小。另一首描寫了一位思婦,思念、擔心她的遠去北方的丈夫(實際上已戰死),即有名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北風行》)。

  為了形容“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李白用了“燕山雪花大如席”,但卻並不符合客觀事實。為此魯迅先生在《漫話漫畫》一文中曾就誇張和真實的關係時説,“‘燕山雪花大如席’是誇張,但燕山究竟有雪花,就含著一點誠實在裏面,使我們立刻知道,燕山原來有這麼冷。如果説,廣州雪花大如席,那可就變成笑話了”。

  而我以為,從氣象學角度,魯迅先生的評論也不正確,即用鵝毛、席子等“大雪”來形容嚴寒是不對的。因為天氣越嚴寒,大氣中的水汽越少,就越不可能降大雪花,反而只能降粉雪,甚至晶狀雪。這種雪很“乾燥”,捏不成團,不能用來打雪仗。如果説我國最冷的黑龍江北極村漠河,甚至西伯利亞隆冬能降鵝毛大雪,在科學上就是笑話了。世界上最嚴寒的南極內陸,號稱“杯中潑水,到地成冰”,但冬季中,即使整整下一天雪,降水量常也不足1毫米。例如美國南極點站,全年日降水量大於0.1毫米的日數平均有59天之多,但年平均降水總量只有10個毫米,和我國最乾旱的吐魯番盆地中最少年降雨量的托克遜差不多!

  如果上述古詩中的問題,在科學上屬於“誇張失真”的話,那麼古詩中另一類問題就是“純屬想像”了。

  一是唐代王維(王右丞)曾畫過一幅畫《袁安臥雪圖》,圖中有“雪中芭蕉”之景,而且他也寫過“雪中芭蕉”詩。有人便評説,王右丞“雪中芭蕉”,雖閩廣有之,然右丞在關中極寒之地,豈容有此耶(謝肇涮《文海披沙》)?“因為《袁安臥雪》是在洛陽,而非嶺南。從氣象學説,能臥雪,必是大雪,洛陽大雪中有芭蕉挺立,再好詩也是“白壁有瑕”。

  二是杜甫的《寄楊五桂州譚》,前四句是“五嶺皆炎熱,宜人獨桂林。梅花萬里外,雪片一冬深。”幾十年的氣象資料證明,桂林氣候與周圍無異,夏季也十分炎熱,並無“獨宜人”之事。桂林冬季雖有雪,但是偶然,每年平均只有2.0個雪日(日降水量0.1毫米或以上,即為一個雪日),不少年份還無雪。而且因為桂林冬暖,一般不能形成積雪,平均每兩年才勉強有1天地面有點積雪;有記載的最大一次積雪深度也只有3釐米(1975年12月13日),沒有“雪片一冬深”之事。所以,有現代詩評家評論杜老夫子不僅“詩興所至”,而且“任手寫去,竟不思量”。

  我想,我們尊敬先賢,也尊重事實,無需為尊者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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