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故事·實業精英

　　週六中午，北京的建外SOHO，依然是個熱鬧的地方。

　　總有些要在CBD找點傳統食物墊墊肚子的人走進“食好運”，叫上一份熱騰騰的煎餅，打包帶走。

　　老闆吳一黎會客客氣氣地向第一次來店裏的客人介紹他們家的食材：健康好油，新鮮土雞蛋，烏江涪陵的榨菜……煎餅打包好了，他也會叮囑一句：請您趁熱吃，捂久了就不脆了。

　　匆匆進店又匆匆離去的客人並不知道，這個文質彬彬的老闆，2007年畢業于清華大學軟體學院，曾就職于IBM，放棄百萬年薪出來創業，想做“影響一億人的煎餅品牌”。

　　而點單臺旁一個乍看並不起眼的機器，對吳一黎來説，是做好煎餅路上的又一次創新。

　　這是一台裝載有3D列印系統的機器，或者叫它“智慧煎餅印表機”。

　　同學之間的跨界合作

　　列印煎餅的點子，始於今年春節期間的一次同學聚會。那時，吳一黎向當年的同班同學施侃樂半開玩笑地提出，能不能用3D印表機列印煎餅？

　　“大家覺得，挺好玩的，為什麼不試試呢？”和吳一黎一樣，施侃樂也是名創業者，瞄準的創業方向是“3D列印”。他創立的“清軟海芯”，是個不折不扣的高科技公司，提供3D列印軟體、設備和服務。

　　“我們一直想做的事情，就是將3D列印拉下神壇。”施侃樂告訴科技日報記者，可能人們或多或少都聽説過3D列印，卻鮮有人真正見過3D印表機，更不用提直接操作這台機器。而他們希望，人人都能成為3D列印設計師。

　　吳一黎的提議，給“美食”和“科技”搭起了一座橋。兩家看起來豪不搭界的公司，展開了這場奇妙的合作。

　　今年暑期，“食好運”和“清軟海芯”合資成立了“小飛俠”科技有限公司。小飛俠彼得·潘在童話故事裏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男孩。

　　“我們這幫人，用3D印表機列印煎餅，其實也像長不大的孩子。”吳一黎説，他們堅持用“愛”和“敬畏之心”去製作食物；也想用高科技去創造快樂。

　　列印煎餅，聽起來low，做起來不簡單

　　“開始的時候，我們嚴重低估了做煎餅印表機的難度。”施侃樂説，他們最先遇到的問題，就是膠質液體的粘滯造成的列印效果失真。

　　面漿的噴嘴，離烤盤太近，時間稍長，就容易糊；離烤盤遠了，“打”出來的形狀就難以控制——本來想讓它走直線，可是流體下落時會打轉，列印出的軌跡和列印頭（也就是料筒的噴嘴）行走的軌跡無法完全吻合。此時，就要動用到流體力學，研究面漿下落、成形的規律，然後用電腦進行反算，再反覆調整，才能達到圖案成形的最佳效果。

　　圖案能打好了，但機器響動太大，也影響用戶體驗。列印頭要背著裝有近一斤面漿的料筒“行走”，重量大慣性也大。最開始時，一旦工作，整台機器“到處都響”。團隊就一點點檢測機器的共振點在哪兒，調整“列印頭”的移動速度和轉彎角，讓煎餅印表機安靜下來。

　　這些，還都在施侃樂團隊做3D印表機的經驗範圍之內。不過，他們這次要列印的是“食物”，就連烤盤的傳熱方式都得考慮。

　　“第一次打出來的煎餅，花紋挺好；可是我們把煎餅翻過來一看，有些地方已經糊了，有些地方還沒熟。”於是他們修改了烤盤的底部結構，把加熱方式由“熱傳導”改成“熱輻射”，實現均勻加熱。

　　“總之，各種需要修改的、之前沒想到的細節問題太多了。”施侃樂回憶説，他們進行了大大小小一兩百處改動；如今真正將要問世的煎餅印表機，已經是迭代四五次之後的産物。

　　吳一黎透露，印表機的正式姓名是“三弟畫餅”：“硬體造型、軟體性能和易用性，都會比現在的這臺更上一個臺階。”吳一黎店內的印表機，是第二代産品。一名從未操作過印表機的“食好運”員工，也很快上手：裝上料筒，在平板電腦上選擇圖案，給記者列印出了一個“小黃人”煎餅——列印耗時2分鐘左右。

　　面對質疑，大聲反問“這還不算創新嗎？”

　　小飛俠是家售賣煎餅印表機的公司嗎？

　　是，但不全是。

　　“我們想把煎餅變成媒介。”吳一黎説。

　　今年年底之前，“三弟畫餅”煎餅印表機將實現量産，在國內和海外同步進行售賣。到時，顧客掃一掃他們的微信公眾號，就可以自由上傳各種圖案下單自己的創意“煎餅”；系統會將訂單分發到離顧客所在地最近的一台煎餅印表機；列印好後，顧客可以自取，也可以選擇送餐員配送。即使兩人分隔兩地，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通過煎餅“傳話”，甚至“傳情”。

　　此時，顧客真的成了“3D列印設計師”；而且，這種身份轉變幾乎毫無門檻。

　　吳一黎算過，用傳統方式攤煎餅，一個人最多同時攤3張餅；但用上煎餅印表機，一名員工可以同時顧上20台機器。“這是真正的革新，勞動力的解放，還不算創新嗎？”

　　其實，吳一黎和施侃樂都知道，他們正在做的事情，除了受到關注，也遭到質疑：電腦軟體專業的清華畢業生去攤煎餅？浪費！用高大上的3D印表機去列印煎餅？浪費！

　　“在一個已經成熟的商業體系裏做一顆螺絲釘，又有什麼意思呢？至少現在我在做一個自己的品牌，我在提升小檔口的服務水準，我在用自動化節省人工，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創新和改變。”吳一黎説，能把“做煎餅”這事做得更有意思，那就是“意義”。

　　而對施侃樂來説，他也在踐行著自己創業的初心——讓3D列印滲透進人們的日常生活。“3D印表機現在還只是專業人士的工具，不是普通人的‘玩具’。”當年在學校唸書時，老師就諄諄教誨，做軟體不能“自嗨”，軟體服務的對象應該是千家萬戶；現在的施侃樂，堅信好的技術應該要“飛入尋常百姓家”。而煎餅印表機，或許就是3D列印商業化的、“接地氣”應用的範例之一。

　　“成千上萬的人能夠用我們的東西賺到錢，這難道不是一名清華畢業生該追求的價值嗎？有人説列印煎餅有點low，但我們做得很專注，也很開心。”施侃樂説，可能3D列印就會以某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悄然進入你的生活，然後“千樹萬樹梨花開”。

　　10月8日，“三弟畫餅”煎餅印表機將在京東眾籌。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全球第一台能夠實現量産的煎餅印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