蜇伏近10年的外匯“黃牛”緣何重現街頭

　　8月以來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大幅波動，民間美元需求增加

　　□本報記者 劉偉

　　你還記得銀行門口的這樣一群人嗎？他們身背一個小包，不住地四下打量，在銀行門口小聲詢問：“換美元嗎？要外匯嗎？”

　　這樣的場景在多年前並不鮮見。2005年7月，央行宣佈實行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到今天，人民幣匯率改革已經走過了10年。這10年，人民幣對美元累計升值幅度超過30%，加上國家在2007年將外幣購匯額度提高到5萬美元（或等值外幣）後，外匯“黃牛”一度大量減少。

　　最近，這一群體重新開始在銀行網點活躍起來。最直接的原因是，近期人民幣對美元大幅貶值。

　　外匯“黃牛”人數大增

　　在位於鳳起路的中國銀行浙江省分行營業部門口，記者看到四五個背著小挎包的中年男子，不斷問進出銀行的人：“要外匯嗎？換美元嗎？”

　　看到記者停下來，馬上有一位“黃牛”來問：“你要什麼外幣？我們這裡價格便宜，而且不需要排隊等！”

　　“換現金的話要加多少錢？如果匯款的話，要加多少錢？”記者問。

　　“人民幣換美元現金的話，（每換100美元）按照銀行的賣出價再加2元；如果現匯的話，要加10多元呢！”這位“黃牛”問，“你要換多少？太少的話我們不做的，最少也要20萬美元以上。”

　　記者以價格貴為由走進了銀行，另一位“黃牛”跟著進了門，在大堂裏轉悠了兩圈後和記者攀談起來。

　　“我做這一行已經30年了，也是（杭州）第一批做外匯生意的，以前的很多夥伴都已經轉行了！”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給記者看，“我今年已經60歲了，也到了退休年齡了，現在這個生意也不好做了。”

　　他告訴記者，最近國家嚴打地下錢莊，他們向外匯款的難度也大幅增加。“香港，可能匯豐銀行還好操作。其他銀行，監管部門都查得很嚴，所以我們的手續費最近也增加了不少。”

　　昨天央行公佈的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為6.3639元。以這一匯率，按照每匯出100美元“黃牛”要賺15元計算，將20萬美元匯到香港，“黃牛”要賺3萬元人民幣。

　　“前兩個月還便宜呢，但現在換的人多了，而且難度又大了，所以我們的加價也提高了。”他説。

　　很多兌換需求來自炒港股和美股的人

　　記者在銀行門口，看到一位小夥子來諮詢外匯兌換的事情。他説，有朋友在炒美股，需要一筆大資金，於是就過來了解一下換匯的行情。

　　一位“黃牛”説，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因為炒股需求，來找他們的，包括港股和美股。還有一部分需求，來自到境外賭博的人，一些老闆去澳門之前會找他們換外幣。

　　在延安路的中國銀行杭州分行，記者見到一名做外匯生意的中年男子。他給記者的名片上，寫著“外匯資訊諮詢業務部”。

　　他告訴記者，目前匯款到美國，時間長，難度也太大，最好是匯到香港。“一般兩個小時就夠了。你把承兌匯票開好，我把美元打過去後，你再把匯票交給我。”他説，他們一般都是這麼操作。

　　“別説你這幾十萬美元，昨天我還做了一筆200萬美元的生意呢。”至於手續費，他説每個單位（100美元）只要8元錢。“10萬美元就是8000元人民幣，比起其他‘黃牛’，我這裡算便宜的了！”

　　匯改十年，很多外匯“黃牛”轉行

　　説起外匯“黃牛”，最早出現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這一群體，是我國外匯管制下的特殊産物。

　　回顧歷史，外匯管制越是嚴格的時期，外匯“黃牛”就越活躍。以“黃牛”為主體形成的中國外匯黑市，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人民幣市場化匯率水準。但隨著我國外匯管制的逐漸放開，國家逐漸放寬個人、企業的購匯用匯限制，這個群體曾一度淡出市場。

　　從2005年7月匯改以來，特別是2007年國家外匯管理局將居民個人購匯上限提高到每年5萬美元後，對於大部分出國旅遊和留學的人來説，一家三口每年有15萬美元的額度，如果不做大額投資和消費，基本都夠用了。

　　隨著民間兌換外匯需求的減少，外匯“黃牛”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不少人都轉行了。

　　“像我這樣第一批做外匯生意的人現在很少了，基本都轉行或者退休到幕後了。”給記者看身份證的彭姓男子説，現在做外匯生意風險很大，國家在加大打擊力度。

　　2012年，在銀行間即期外匯市場，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波動區間由0.5%擴大至1%，外匯指定銀行為客戶提供當日美元最高現匯賣出價與最低現匯買入價之差，不得超過當日匯率中間價的幅度由1%擴大至2%。當時有分析認為這將增大外匯交易的難度，對外匯“黃牛”的生意打擊很大。“影響肯定是有，但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大，該換的人依舊還是要換的！”

　　今年8月11日央行大幅調低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導致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在4個交易日貶值超過4%。“以前人民幣持續升值，大家都覺得到需要時再換就好了，可以節省成本，但自從8月中旬人民幣對美元大幅貶值以來，來諮詢的客戶明顯增多了。”

　　他告訴記者，人少的時候他們這裡的“隊伍”只有三四個人，現在又增加到七八個了。“門口幾個，網點裏也有幾個。我們都是一個公司的，大家都做這個生意很久了，你就放心好了。”

　　找“黃牛”購匯，必須牢記風險很大

　　“這段時間因為匯率波動，外匯‘黃牛’又多了起來。他們的匯價比銀行匯價便宜一些，所以還是有人願意去和他們兌換。”有銀行網點負責人坦言，雖然找“黃牛”換匯，成本相對較低，而且不受額度限制，但也不可輕視其中的風險，畢竟，這種私下換匯的做法肯定是違法違規的。

　　同時，這位負責人提醒，不少外匯“黃牛”的背後都存在地下錢莊，而最近央行和國家外匯管理局等多部門正在嚴厲打擊地下錢莊。不僅如此，一些“黃牛”手中的外匯並非是從正規渠道獲得的，本身就存在一定風險。

　　記者了解到，此前也有報道稱，有人在“黃牛”處兌換，碰到了假幣。

　　浦發銀行杭州分行財富管理部總經理郭劍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外匯‘黃牛’的重新活躍，表明普通老百姓對外幣特別是美元的需求在增加，但考慮到人民幣未來貶值的幅度有限和美元現有的理財渠道較少，除非在短期內有出國投資或者消費的需求，否則完全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對衝人民幣對美元的貶值風險。”

　　他認為，一年內沒有出國旅遊和留學打算的人，沒必要馬上去換美元。如果是通過外匯“黃牛”去換取大量美元，那更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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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規避匯率風險

　　有四種方式

　　“要應對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的下跌風險，其實有很多途徑，不需要去額外換取美元。”郭劍建議，一般有以下四種途徑。

　　首先，是通過美元理財。以目前人民幣理財和美元理財的價差，一年大約在4%以上，換回人民幣的損失幅度是0.39%。也就是説，如果判斷人民幣對美元保持每年4%以上的貶值速率，這樣的兌換是有意義的，否則就是得不償失。

　　其次，是購買黃金。在這次人民幣開始貶值的瞬間，國際金價一度跳漲，因此很多人認為黃金可以規避人民幣匯率風險。如果國際金價不動，人民幣對美元貶值會引起以人民幣計價的國內黃金價格的上漲。但是，如果黃金對美元沒有走出下行通道，那就得比較人民幣的貶值速率和黃金對美元的下跌速率哪個更快了。根據之前投行的估計，國際金價可能會跌到800-900美元/盎司一帶，以當前收盤價格1120美元/盎司左右計算，最大跌幅28%。投資人如果預計人民幣長期貶值累計超過30%，同時對黃金資産有偏好，可適當配置一點。

　　第三，就是買滬港通的股票。香港市場的股票以港幣標價，而港幣是採取和美元大致固定的聯繫匯率制度。通過滬港通，可以用人民幣直接購買以港幣計價的資産而不受個人外匯額度的限制。可以選擇主要資産在大陸以外的公司股票，以實現分散投資。如果未來品種增加，還可以選擇一些債券類資産。

　　最後，就是購買QDII産品。不過這需要投資者對産品有一定的了解，建議在專業理財人士指導下適當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