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俄軟對抗還能支援多久

　　未來一段時期俄歐關係還將處於軟對抗狀態，雙方關係緩和尚待時日

　　文/韓璐

　　6月22日，歐盟成員國外長會議在盧森堡舉行，決定將歐盟對俄羅斯實施的經濟制裁延長半年，至2016年1月31日。俄羅斯對此極度失望，決意“以牙還牙”，普京總統6月24日簽署命令，決定將俄針對歐盟的反制裁措施即日起延長一年。俄歐制裁大戰的持續，無疑使雙方本已狀態不佳的經濟雪上加霜。

　　因俄羅斯在“烏克蘭東部製造不穩定”，2014年7月，歐盟對俄羅斯實施經濟制裁，並在去年9月加強了制裁內容。俄羅斯對此強硬回擊，2014年8月頒布針對歐盟為期一年的食品進口禁令。

　　拋卻國際油價下跌的影響，歐盟的經濟制裁對俄羅斯經濟産生顯著的負面作用。2014年俄羅斯國內生産總值增長僅0.6%，2015年1～4月則負增長1.9%。表現在，一是實體經濟發展受限。歐盟的金融制裁導致俄銀行難以從西方國家獲得長期貸款，俄企業海外融資渠道被堵。企業無錢發展，繼而引發俄國內投資大幅萎縮，資本流動障礙。2015年1～4月，俄工業負增長1.5%，其中4月比3月下降6.5%；固定資産投資下滑3.7%，經濟發展動力嚴重不足。

　　二是銀行虧損又缺錢。西方制裁及盧布貶值給銀行業造成巨大打擊，眾多銀行財政狀況堪憂，流動性資金奇缺。國際評級機構穆迪預測，2015年俄羅斯銀行業將凈虧損1萬億盧布。俄政府已撥出1.5萬億盧布用來挽救銀行業，但只是杯水車薪。

　　三是加速資本外流。2014年俄資本外流1515億美元，達到歷史最高水準。2015年第一季度資本流出300億美元，全年預計900億～1100億美元。俄經濟增長所需資金源源不斷流向國外，國內産業投資的資本形成困難，經濟下行風險加劇。

　　四是通貨膨脹高企。俄食品進口禁令雖然有助於本國農業的發展，但是也一定程度上抬高了通貨膨脹率。2015年5月通貨膨脹率高達17%，導致家庭生活水準下降，消費市場低迷。2015年第一季度俄居民工資水準下降9%，零售業下降7.5%。

　　不可否認，今年上半年俄羅斯經濟出現了一些利好現象，比如國際油價回升、盧布反彈、俄股市大漲等，俄經濟發展部預期俄經濟在下半年有望走出衰退。6月19日普京總統在出席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時表示，俄經濟在制裁和油價下跌的雙重壓力下已開始趨於穩定。但是此次歐盟將制裁再延期半年，意味著上述負面因素將繼續發揮作用，俄經濟下行壓力繼續增大，金融市場可能面臨又一輪動蕩以及當前經濟指標的第二波萎縮。俄官方的樂觀預計是否可以實現值得關注。

　　制裁大戰持續同樣使得歐盟經濟復蘇之路變得不平坦。歐盟與俄羅斯的年貿易額高達4000億美元，約佔歐盟年貿易額的1/10。其中，俄羅斯是歐盟第二大農産品出口市場。歐盟各國與俄羅斯在不同領域存在不同程度的依賴，俄不僅是歐盟成員國重要的能源供應國，歐洲使用的天然氣1/3來自俄，俄還是法國重要的軍火和德國機械設備的主要出口市場。

　　自2013年以來，歐洲經濟表現出復蘇跡象。但是俄歐相互制裁給歐洲經濟帶來消極影響。2014年歐盟和俄羅斯的貿易額減少了10%，2015年的前兩個月驟減1/3，與俄經濟聯繫非常密切的德、法、意、西以及北歐國家的經濟蒙受巨大損失。歐盟委員會預計，由於制裁戰，2015年歐盟將減少500億歐元收入，佔歐盟國內生産總值0.4%。這對經濟復蘇乏力的歐盟來説不是一個小數目。可以預見，在制裁戰還將持續半年的情況下，未來一段時期歐洲經濟復蘇難度不小。

　　但總體來看，俄歐經濟合作仍有轉圜餘地。歐盟在最關鍵領域油氣領域並沒有對俄實施制裁，實際上是為雙方企業界合作留有餘地，出現了“你制裁你的，我合作我的”奇特現象。比如，義大利的埃尼集團和挪威的挪威國家石油公司都已獲得本國政府批准，可以繼續經營與俄羅斯石油公司建立的合資企業。殼牌也仍在與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旗下石油子公司共同經營薩魯姆石油開發合資公司，並已就其他項目申請荷蘭政府批准。

　　歐工商界認為，去年盧布大幅貶值甚囂塵上的俄經濟大崩盤並沒有出現，俄市場依然具有投資潛力。6月20日閉幕的第19屆聖彼得堡經濟論壇上，歐洲企業精英不僅沒有消失，反而積極參與，賓士集團、德意志銀行、聖戈班集團、道達爾公司、殼牌公司等商業巨擘與俄同行積極商討合作。最引人注目的是，英國石油與俄羅斯國家石油公司簽署協議，將以7.5億美元的價格收購塔斯-尤裏亞赫油田20%的股份。這是歐洲宣佈對俄制裁後，西方投資者與俄羅斯公司簽署的首份大額合同。此外，俄羅斯和希臘就建設“土耳其流”天然氣管道希臘延伸線簽署政府間備忘錄。根據該文件，雙方將成立各佔50%股份的項目合資公司。

　　俄歐制裁戰不僅影響到各自的經濟發展，而且進一步加大烏克蘭危機的解決難度，烏克蘭危機長期化態勢愈發明顯。雖然歐盟內部對俄制裁存在分歧，但目前反俄勢力明顯佔上風，而“服軟”從來都不是俄羅斯政府的風格，烏克蘭問題涉及到俄的根本國家利益，勢必在該問題上強硬到底。未來一段時期俄歐關係還將處於軟對抗狀態，雙方關係緩和尚待時日。□

　　(作者單位：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