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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早去工業化很危險

  • 發佈時間:2015-06-17 00:32:13  來源:經濟參考報  作者:匯豐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 屈宏斌  責任編輯:羅伯特

  2015年年初以來經濟下行壓力明顯,一季度經濟僅增長7%,為過去六年來最低。同期,三大産業中服務業佔名義GDP上升至52%,較2014年1季度的49%高出三個百分點。第二産業(工業和建築業)的佔比則由去年1季度的45% 下滑至43%。此外,在經濟下行的同時,就業市場仍舊表現較為平穩。這一現象讓很多學者、官員們欣慰不已。這被看作是中國經濟逐步從製造業主導向服務業為主導的結構優化的積極信號。服務業也被認為是挽救中國勞動力市場的救星。我們對這樣的看法有不同意見。且不説當前服務業的佔比上升部分原因是由於經濟下行期間內工業過度疲軟所致,單論過早去工業化(de-industrialization)本身這一現象就是十分危險的。其一方面造成巨大的效率損失,另一方面降低了全社會勞動生産率的平均增速,可能是經濟結構拉美化的信號。一旦成為趨勢,會增加滑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風險。

  從行業間生産率差別的角度出發,對於一個每人平均GDP 仍處低位的發展中國家來説,服務業擠佔製造業在實質上是一個低生産率部門代替高生産率部門的過程。根據最新數據顯示(2013年),第二産業的每單位勞動力創造的産出約為11.1萬元人民幣,相比之下服務業單位勞動力的産出為9.3萬元,大約是第二産業的83%左右。

  目前關於服務業的普遍觀點恰恰忽視了服務業跟工業之間的效率差別。即同樣的一個勞動力,在服務業所能創造的價值僅為他在第二産業就業的80%。2014年底公佈的第三次經濟普查數據顯示,2013年底製造業在二産和三産全部從業人員佔比為35%,比2008年第二次經濟普查時期下降了3%,同期服務業佔比上升了3.5個百分點至46%。當服務業逐步替代第二産業的份額成為拉動就業的主要動力時,伴隨的經濟效率損失也是巨大的。

  從長期來看,當資金和勞動力涌向生産效率較低的部門(即服務業)時,全社會勞動生産率的增速也會逐步下滑,累及到經濟的長期增長。2008-2009年經濟危機之後,隨著服務業在GDP中的比重節節攀升,直至超過第二産業成為國民經濟中的第一大産業,單位就業人口創造出的GDP(可視為勞動生産率的近似指標)也由每年17%的增長降至10%左右。而根據經典經濟學的增長理論,生産率、勞動力和資本是決定經濟長期增長的決定性因素,勞動生産率增速的降低不利於經濟的長期增長。

  大量經濟學文獻從理論、實證等方面闡明瞭過早去工業化對經濟帶來的危害。經濟學家羅迪克(Ro-drik)在2013年曾指出,大多數順利完成工業化的發達經濟體在工業化進程中製造業雇用的人員都一度高達勞動力總量的30%-40%,而過早去工業化導致很多發展中國家,每人平均收入水準永久性處於低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另一名經濟學家皮珀(Pieper)在2007年就指出,通過比較研究多個發展中國家的數據發現,惟有工業的擴張才是與就業和生産率的增長有長期正相關關係的,整個經濟的生産率提高絕大部分是靠工業部門來帶動。

  匯豐的研究發現,在考慮到經濟發展水準(即控制了GDP的增速)之後,服務業佔國民經濟中比重的上升對就業的促進從長期來看並沒有顯著的影響。此外,皮珀還發現,在拉美和非洲一些國家工業在經濟和就業中的比重降低的同時,也伴隨著這些國家生産率的下降,導致經濟增長速度放緩。經濟學家費利佩(Felipe)和瑞伊(Rhee)均指出,要維持經濟的長期增長,製造業必須在國民經濟中佔有一定的比例。他們測算要成功邁入高收入國家行列,製造業比重至少要佔國民經濟的20%左右。換言之,低於這些閾值的經濟體,收入也會低於相應水準。

  發達國家的經驗也説明,大力發展以製造業為代表的工業對維持經濟增速十分必要。較早完成工業化進程的國家,例如英國在一戰時期製造業就業一度佔到全民就業的45%,即使到了上世紀70年代,製造業就業仍佔英國全民就業的三分之一左右。再比如一些較晚去工業化的國家,如南韓在經濟騰飛的階段——上世紀70年代開始製造業在全民就業的佔比從15%一路飆升到上世紀90年代的30%左右。同樣再看反面案例——印度。印度一直是發展中國家中以消費和服務業為主導發展模式的典型代表,上世紀90年代初印度的國民收入水準比中國高30%左右,而到2013年中國的國民收入是印度的4.5倍。

  反觀中國,當前製造業就業在全民就業的佔比大約是15%左右。同時,中國勞動力佔全球近五分之一,而出口僅佔世界的12%。借鑒那些成功完成工業化進程、順利擺脫中等收入陷阱國家的經驗,製造業至少還應該有十年的發展空間。

  的確,經濟下行時期內需疲軟和高企的融資成本也對製造業為代表的工業運營産生了額外的困難,是不能因此就偏離了工業化這條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成熟路徑。事實上,當經濟增速放緩,服務業並不能長久獨善其身,依靠服務業的一枝獨秀來扛起創造就業的大任也是不可持續的。相對於以製造業為代表的第二産業來説,服務業抗衝擊彈性要更大一些。在經濟下行趨勢明顯的時候,工業往往是最先受到影響的。但是,工業需求的薄弱終將會影響到對服務業的需求,畢竟一大批生産型服務業企業是以向工業企業提供所需的服務來維持運轉的。而且,對於非生産型服務業來説,工業生産下滑帶來的勞動者收入減少,他們購買服務産品的能力也會受到約束。總體來説,産業間的相互聯繫終將會把工業的疲軟傳導至服務業。

  全球的總需求我們無法控制,完全可以在機械設備、智慧手機和基建等領域主動爭取市場份額。當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導致很多大型製造業企業將生産中心從中國外遷至東南亞國時,“中國製造”仍可以向上述更高附加值的産業進軍。中國勞動力的品質和技術仍在發展中國家中首屈一指,2010年中國15歲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為8年,相比其他發展勞動密集型産業的柬埔寨為4.8年,印度為5.2年,越南為6.34年。

  實際上,即使是世界一流發達國家美國仍在孜孜不倦地強調發展製造業對國民經濟的重要性。作為一個每人平均GDP尚不足世界均值的國家,中國在大力發展服務業的同時,還應該重視和扶持製造業。製造業是傳統上的“扶梯行業”,它能最快地吸收新技術,促進勞動生産率的發展,這些優勢是服務業無法比擬的。因此,我們認為,過早去工業化是禍不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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