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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化農村難題:忍受貧窮還是流失親情?

  • 發佈時間:2015-05-28 14:17:00  來源:北京晚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在5月25日夜晚著火的康樂園老年公寓東北5公里外,是河南省平頂山市魯山縣張店鄉馬村,一個典型的魯山縣“空心化”鄉村。高峰時,村裏400戶,有超過300戶的青壯年勞力在外打工。走在馬村的鄉間小路,遇到的,不是年邁的老人,就是學步的孩童。在“康樂園”火災中僥倖逃生的張春秋(化名)就來自馬村,因為兒女忙碌,他的養老依託只有3條路:和村裏的孤寡老人一樣入住鄉敬老院、到縣人民醫院康樂養老院外排隊、每月花2000多元入住這裡條件最好的“康樂園”。

  最終,兒女們出於“安心”,花重金送張春秋進了“康樂園”,可在25日夜晚,張春秋差點在大火中遭遇不幸,背部燒傷的他,是那間泡沫彩鋼瓦房內活著離開的僅有6人之一。

  這是國家級貧困縣魯山的真實情況,生活的壓力,抽走了魯山農村的青壯年,留下的是無人照看的老人和兒童。25日的大火暴露了魯山養老環境的窘迫,擺在魯山縣數十萬中青年農民面前的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回家照顧老人、收入銳減、貧窮;或者出門打拼、親情流失、心痛。

  鄉里敬老院太差 縣裏養老院排隊

  張店鄉有自己的養老機構。就在馬村的東側,一條鄉級公路邊,就是張店鄉敬老院,是個政府投資並管理的公益性養老機構。

  老于推著一輛三輪車,慢慢往院子裏踱步,他身體還硬朗,生活可以自理。三輪車里拉著的是煙葉,老于打算在院子的空地裏把煙葉曬乾。

  這個敬老院裏住著的,全部是張店鄉的孤寡老人和五保戶,他們生活無助,年輕時還能靠雙手掙些生活費,年邁了,只能依靠政府養老。敬老院不收取任何費用,但提供食宿服務。老于説,敬老院的工作人員一共3個人。1個院長,同時兼任雜工,維持秩序。2個炊事員,同時兼任護理,有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由炊事員幫忙照顧,老人們自己負責院內和室內衛生。

  整個敬老院住著20多人,房間多人少,老于住著一個標間,水泥地、白灰墻、兩張木板床、兩個衣櫃,只有電燈沒有電視,就他一個人。電視間就在隔壁,每天晚上,老人們聚在一起看新聞聯播和電視劇。院子裏有葡萄架和石桌石凳,其餘的空地都被老人們自發開採成了菜地,種著還沒結果的番茄和茄子。

  “條件就是這樣,我們也習慣了,不要錢,要求也不能太高,有地方住,管飯,就可以。”一輩子窮苦慣了的老于,現在無兒無女,邊收拾著煙葉邊説,“家裏有兒女照顧的,肯定不會來這兒。”

  距離張店鄉敬老院不到6公里、在張店鄉政府正對面,是魯山縣人民醫院康樂養老院,魯山縣唯一的公立養老院。

  這裡由一棟L形的三層小樓構成,墻上幾個大字“幫兒女盡孝”道出養老院的功用。這裡的工作人員説,床位已經全部飽和,在“院外”等著排隊的還有很多。收費不是很貴,根據護理級別從幾百到一千多,最貴的檔次每月不到兩千元。

  餐飲、護理、醫療都有專人照料,不過因為地處縣城中心,空間有限,老人們僅有的戶外活動,就是在樓下曬曬太陽。

  “花錢進‘康樂園’是買一個安心”

  “鄉里和縣裏的養老院,我們兄妹幾個都看過了,最後還是定了‘康樂園’。”時隔十幾個小時再次見到張衝,他依然情緒激動。

  他説,兄妹4人,只有三弟留守魯山,但三弟也有自己的生意,時常需要在鄭州、洛陽、許昌等地往來奔波。幾年前,老母親去世,讓行動稍有不便的父親顯得孤苦伶仃。三兄弟合計著,讓父親進養老院,不需外嫁的妹妹操心,三兄弟全權負責費用,並輪流回家探望。

  三弟負責考察,經過對比,張店鄉敬老院條件太差,人民醫院康樂養老院又需要排隊等候,最終敲定當地條件最好、規模最大的民辦養老院“康樂園”。“説實話,不花錢的,我們還不放心。‘康樂園’貴一點,也不怕,我們三兄弟一起扛,花錢了好辦事,就是買個安心。我們離家遠,不能盡孝,只能跟養老院説,該花錢的地方花,不用問我們。”

  張衝説,儘管父親生活可以自理,但是他們還是給父親安排了最高級別的養護標準。這也是為什麼張春秋會在火災當天住在“康樂園”的“不能自理養護區”,同時,也是老人有能力自救、逃離火海的原因。

  一個月養護費是貧困農民一年收入

  “康樂園”最高級別的養護費用,接近3000元,張衝説,在魯山縣城,一個普通工人的月工資,不到3000塊錢,而魯山農村的貧困農民,可能一年也掙不到3000元。魯山絕大部分農民家庭,只能選擇在家養老。

  張衝的老家張店鄉馬村,人多、地少、土地貧瘠,出産的小麥和玉米,已經不能滿足一家人的日常開銷。兄妹四人早早脫離了土地,兩位大哥跑東北,四妹下江南,三弟在河南省內做買賣。

  在馬村走訪時,遇到的家庭幾乎都像張家類似的組合,青壯年出門闖蕩,留守的只有老人和孩子。老柳,是馬村極少見的中年漢子,他説,只要家裏的老人還能生活自理,幾乎所有的馬村青壯年都會出門打工。“縣城裏的工作崗位,只夠縣城裏那點人分,我們農村的,就必須出遠門。全村400戶,最多的時候,出去打工的有300多戶。”

  出去闖蕩,錢也不好掙,老柳原本在礦山打工,但是煤炭價格走低,他的月工資已經跌到2000元以下。對他來説,把家裏老人送到“康樂園”這樣的養老院,是不切實際的,“這個錢,能有幾家花得起?”好在,老柳的父母身體還很健康,至於未來,他沒有想太遠。對他而言,考慮下半年去哪兒打工掙錢,更現實一些。“父母,只能靠他們自己相互照護了,村裏的老人都是這樣。有的80多歲,一個人的,也在家裏呆著,沒有那麼多錢送養老院。”

  需要照護的除了老人還有孩子

  把父親獨自留家裏,或者再送進養老院、接著出去掙錢?還是不再打工,回來照護父親?

  面對選擇,張家兄妹已經做出決定,除了嫁出門的四妹,三兄弟不再出遠門打工,至少不離開河南,將老父親接回老家,兄弟三人輪流照看。

  一家人的決定無法左右整個魯山農村空心化的大趨勢,但老父親驚險逃生的經歷,深深刺激了張家兄妹,這致使他們思考了更多,他們覺得要將留守兒童也納入關照範疇。張衝上初一的外甥女來看望舅爺張春秋時無意中説,在縣城魯山一中上學的農村孩子,只能寄居在學校外的群租房。

  魯山一中是縣城規模最大的初中,但學校沒有學生宿舍。那些家裏青壯年都外出的農村學生,爺爺奶奶或者姥姥姥爺無力接送,只能住進學校附近的“留守學生之家”。

  就在魯山一中正對面的衚同內,有一家“百特留守學生之家”。學生們上課的時間,這裡大門緊鎖,老闆娘很警惕,不容外地口音人員進入。“2800元一個學期,包吃住、晚上有學校老師輔導。”和學校宿舍一樣的上下鋪,但密度更大,角落裏擠著幾張破舊的課桌。為了最大限度地招攬學生,房屋結構一改再改,樓梯很窄,樓層不斷長高。

  本報記者 孫毅 D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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