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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目影院”王偉力給盲人“講”電影的方法論

  • 發佈時間:2015-05-20 08:31:06  來源:中國民航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宋詩婷

  散場了,一隊盲人從“電影院”裏摸索著走出來,王偉力拉著一個大箱子站在門口,身邊圍著首都圖書館的工作人員。

  “音響太差了。是5.1聲道的嗎?”王偉力對今天的現場效果很不滿意,“盲人的耳朵可比你們想像的敏感,他們就剩下聽了”。得到工作人員“一定會完善設備”的答覆後,王偉力才拖起箱子準備離開。詢問之下,他説,箱子裏裝著一套音響設備,雖不高端,但“比他們的要好一些”。

  第二次見王偉力是在鼓樓西大街的一處四合院裏,那是他的主場——“心目影院”從十年前開始,每週六上午,這個二三十平方米的屋子裏都會有一場盲人電影講解,到2015年1月初,“心目影院”已經為盲人放映和講解過493部電影。

  講電影是個技術活兒

  一整面墻的DVD,一台液晶電視,一台DVD機,這幾乎是王偉力講電影的全部設備。“最重要的是音響。”他指著分佈于房間四個角落的Bose音箱説。這套價值3萬元的音響設備是幾年前換上的,它們被挂在老音箱上面,靠近門口的一個柱子上挂了一台舊音響,現場講解時,講解員的聲音從這臺音箱裏發出,與新音箱裏的電影原聲相區分。

  “心目影院”有一批穩定的聽眾——出行能力強的盲人。每個週六,天一擦亮他們就要出門,有的近一些,個別的要從房山、南口摸索來,只為在9時前趕到,坐下來“看”一場電影。

  通常,王偉力的電影講述從介紹故事梗概開始。伴著背景音樂,他先把主要人物和人物關係向盲人交代清楚。電影開始後,他用帶著情緒和情節感的聲音描述每一個畫面和鏡頭轉接,用語言填補臺詞留下的空白,講述要持續到電影結束,中間沒有休息,一氣呵成。電影結束後,他還會在片尾曲中發表感想,引導盲人正確地理解整部電影。

  講電影是項技術活,每準備一次講解,王偉力都要把電影看上至少3遍,邊看邊寫下詳細的講解詞,再反覆核對、試講,直到講解詞與電影和諧統一。

  當盲人失去那80%的認知世界的視覺能力,聽覺就成了他們探索世界的拐杖。電影裏有精心設計的聲效和音樂,有主人公細緻入微的身體語言,當盲人無法把畫面與聲音相對應時,很多重要的音效設計就變成了“噪音”。而王偉力的工作就是,用對畫面的精準描述,將“噪音”還原為音效。

  在這些年的電影講述裏,為了了解對方的世界,王偉力把夫人扮成盲人,他把電影講給背對電視的夫人聽,記下有疑問的地方。他也把自己扮成盲人,閉上眼睛,在夫人的攙扶下走上街道,體驗盲人感知世界的方式。漸漸地,王偉力意識到,講電影是個感官轉化的過程,關鍵在於將明眼人能夠感知的視覺語言轉化為盲人熟悉的聽覺語言和體感視覺。“雲彩”是“棉花一樣的雲彩”,“大樓”要“像倒扣的花瓶一樣”,小偷夾著的皮包是“枕頭大的皮包”……十年間,王偉力把他發明的講電影方法總結為一套完整的“視覺講述系統”,普通人按這套方法練習,一樣可以為盲人講出生動的電影,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成果。

  不願被道德綁架

  曾經,王偉力是個“下海”商人。那些年,賺錢不容易,但也絕不困難。“家裏的汽車、空調、電話都是做生意時買的。”王偉力説,當年,停下生意,做和殘疾人有關的事,自己覺得無所謂,因為“錢花光了還可以賺”。

  但沒想到的是,他再也沒賺來人生的第二桶金,那之後的十年,王偉力和夫人都窩在這個四合院裏和殘疾人在一起。

  “心目影院”是後來的事,在那之前,他和鄭老師策劃過一檔殘疾人電視節目。王偉力稱呼夫人“鄭老師”,他説,鄭老師有個同學,用雙手撐地走路的,卻始終堅持學業。今天看來,這不過是個普通的勵志故事,但在2000年初,王偉力和鄭老師被這個故事打動了,決定“把他們的事拿出來講一講”。

  王偉力不願意用道德捆綁自己,他只説,自己有個智障妹妹,或許因為這樣,他對殘疾人的同情比普通人強烈,一旦介入就很難抽身。“那就做廣播吧,廣播便宜啊。”結束掉電視節目後,王偉力開始培訓盲人做廣播主持人。他自己學過美聲,有過人的聲音條件,又在做電視節目資金短缺時當過解説員,做盲人的播音老師不是難事。

  王偉力還記得,自己講過的第一個電影是《終結者》。“在家裏,給一位盲人朋友講,講得很亂,但效果很好”。從那時起,王偉力開始把電影講述作為盲人廣播培訓的必修課,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不止是眼前這20多個盲人有‘看’電影的需求,全國1691萬盲人都有看電影的需求啊”。

  那就為更多的盲人服務吧。2005年,中國第一個盲人電影院“心目影院”掛牌成立。

  “心目影院”所在的四合院不是普通的四合院,那裏原是“壽明寺”——500多年前,一個太監捐助建造了這個寺院。“或許,這也是命運的安排。”王偉力説。

  隨著“心目影院”的名氣越來越大,媒體開始關注王偉力。關於他和“心目影院”的報道,總少不了“好人”和“愛心”這樣的字眼,文字也不吝煽情。

  或許是講得太多厭倦了,或許是他也不認同自己早期做公益的方式,關於受過的苦,他不願意多説。他拒絕做“精神上的暴發戶”,希望自己是一個做公益的職業人。

  (原載《新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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