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一丹,一個人遇到一個時代
- 發佈時間:2015-05-11 08:31:06 來源:中國民航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4月27日,敬一丹60歲生日。那天,她將日程安排得滿滿噹噹。19時36分,《焦點訪談》播出前2分鐘,她在微信上發出兩張圖片,一張月色下的央視大樓,一張當月主持人值班表,配圖的文字,描述著她淡然的心情:“享受著工作,進入告別倒計時。”
是的,敬一丹要退休了。她的新書《我遇到你》於今日首發。
退休後需要一個“間隔年”
退休這件事,敬一丹身邊的人其實早就知道。近一兩年,她一直給自己做心理暗示,碰見熟人時經常有意識地提一嘴:“我要退休了。”可最近,這件事兒被拿到桌面上,竟成為大家熱議的話題。
“就一個退休,怎麼弄出這麼大動靜呢?在這件事上,我是有準備的。《焦點訪談》3位主持人排班,排到4月的時候,我主動提出4月1日《焦點訪談》21歲生日那天,我來值班。再往後排,我又主動要求在4月27日我生日這天值班。將來,我的生日可能過得多種多樣,卻不可能有工作中的生日了,所以我特別珍惜這種狀態”。
敬一丹淡然地説:“我無意將《焦點訪談》做得有特別強烈的個人色彩,但我內心還是需要一種告別的感覺,所以我願意以這種方式,度過自己職業生涯的最後幾天。”
敬一丹表示,退休後,自己需要一個“間隔年”,之後再重新規劃生活。“我可能有更多機會回到校園,和年輕人交流,也可能參加支教,成為一名志願者”。
曾對電視“一點感覺也沒有”
上世紀80年代,電視興起。因為人手不夠,敬一丹奉命到黑龍江電視臺客串播音員。白天,她在電臺的話筒前説“各位聽眾”;晚上到電視臺對著鏡頭説“各位觀眾”。
回憶起和電視的第一次“握手”,敬一丹告訴記者:“上世紀80年代初的電視可真是初級階段,拍出來黑咕隆咚的,還是直播。當時,在廣播人眼裏,廣播是最正宗的,電視是新來的。電臺看電視臺,那眼光,就像國有大廠看鄉鎮企業。我也對電視有一種排斥,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敬一丹想回到省電臺,更想通過考研的方式重回母校。可在哈爾濱,她舉目四望,沒一個人能告訴她考文科研究生的試題是什麼樣子的。沒辦法,她決定在壓根沒學過英語的情況下,壯著膽走進考場看看。
最終,這樣一種看似衝動的嘗試讓她有了兩個收穫:第一,知道了自己和研究生之間的差距;第二,認識了日後的先生、華泰保險公司董事長王梓木。“我們當時在同一個考場,他是75級的,要考經濟專業”。
此後,敬一丹將幾乎所有業餘時間都花在了學英語上。1983年第3次考研,她英語拿到66分,終於被母校錄取。那一年,敬一丹28歲,已和王梓木結婚。她的研究生導師,是新中國最資深的男播音員齊越。
稍做點事就能遇到個“第一”
研究生畢業後,敬一丹留校任教,不久又被派到央視參加實踐,以積累素材寫播音講義。在央視的每一天,對她來説幾乎都是新鮮的、陌生的,這種生活把她心底裏的那種慾望喚起來了。“我並不是很容易被調動起來的人,所以一旦我的內心真正涌動起來的時候,我就特別珍視這種狀態。我找到繫領導,希望能調到央視”。
1988年,敬一丹正式入職央視。近30年電視職業生涯裏,敬一丹趕上了很多“第一次”:1989年《經濟半小時》創辦,她和同事第一次嘗試用兩個主持人交談的方式串連節目;1991年央視第一場“3·15”晚會,她在場邊負責接聽熱線電話;1993年,她創辦了央視第一個以個人名字命名的欄目《一丹話題》……
1995年元旦,敬一丹加盟《焦點訪談》。“那之前,我已做了五六年電視人。經濟節目觀眾群穩定,有一種穩重感,但它不是新聞前沿。《焦點訪談》不一樣,它離尖銳的問題更近了。在此之前,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有一種力量叫做‘監督’,能讓他們實現自己的權利,而我們的工作就是實實在在推進這種力量的成長。這個欄目讓我有一種前沿感,似乎有摸到時代脈搏的感覺!”
在職業生涯的最後幾年,她親歷了一場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遭遇戰。“現在想想,這可能也是一種‘趕上了’。面對新媒體,我雖然有很多不適應,但我畢竟看到了它的生命力。假如沒有這種‘後有來者’的感覺,也會很危險吧。前些年,電視人的自我感覺一直很好,沒有對手、強勢、第一媒體。現在,當身後出現了追趕者,大家的腳步、狀態就都要調整了”。
對話
記者:作為在《焦點訪談》工作時間最長的主持人,您的生活方式發生了什麼變化?
敬一丹:我所説的生活方式可能更廣義一點,是指一種職業狀態。這種狀態很難用特別精確的語言來形容,但有一點,我會下意識地讓自己貼近這個欄目,比如拒絕一些娛樂性較強的節目的邀約等。生活方面也是,在參加一些社會活動、公益活動時,在別人眼裏,你就是《焦點訪談》的主持人,所以必須對自己有所約束。
記者:主持人怎樣才能做到即使在台下也不忘自我約束?
敬一丹:主持人不能只注重專業修養而忽略了作為一個公眾人物的準則。作為公眾人物,主持人的確更應該自律。面對林林總總的生活細節,將這種約束變成一種習慣,這才叫自律。
記者:退休以後,還會繼續關注這些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敬一丹:我曾採訪過一位鄉村老師,胡大清老師。在大別山裏,他每天坐著木盆到水庫周邊把學生接來上課,就這樣一年一年地影響著他的學生們。在那個片子的結尾,我説:“我們能為大別山做些什麼,又該做些什麼?”當時,我的女兒王爾晴才4歲,還看不懂這句話。但25年後,她在我的書稿裏看到了這個故事,主動對我説,“我和我們美麗中國的小夥伴們來了”。説這話的時候,我女兒已經加入公益支教組織美麗中國兩年,成了一名職業公益人。我就想,退休以後,我的一個很重要的選擇,就是和女兒還有她的小夥伴們一起,走近這些孩子們,從這些年輕人還有孩子身上獲得一種力量。他們給我帶來了一種相信,相信未來。(文/肖瑩 原載《環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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