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

　　德國之翼飛機空難原因慢慢浮出水面。該事件發生後舉世震驚，人們在探討事件原因和如何預防的過程中，對駕駛艙門究竟應該從哪邊開啟的制度設計的討論十分熱烈。

　　這起空難發生後，有人説，由於現階段安檢工作日趨嚴格，從外面進入駕駛艙的可能性不大，而駕駛艙內人員惡意行為的風險在增大，應該將駕駛艙門的開門權交給駕駛艙外的人。從表面上看，這似乎是飛機駕駛艙門究竟應該從哪邊開啟的問題。但從深層次上講，這是一個制度與人如何協調、平衡、發展的問題。

　　近些年來，航空公司已經制定了世界通行的制度和實施流程，安全有了基礎性保證。這些制度是一種硬約束力，它是以強制性的形式約束人的行為，以仲介的形式整合各種要素，規範著各種主體之間的關係。但是如果有人利用制度本身作為破壞制度目的的工具，其結果就可能走向制度目的的反面。

　　在這起空難中，副駕駛利用這種硬約束力，將制度變成控制飛機、控制人的工具。制度難免有漏洞，我們雖然可以在事後再制定新的制度，但制度不是萬能的，制度都要靠人來執行。如果執行這種制度的是有意破壞制度目的的人，則制度本身就不能實現制定制度的初衷，就不能協調和規範各主體之間的關係，甚至幫了倒忙。

　　因此，通盤考量將制度建設和人聯繫起來，分析和研究人的思想在制度設計及制度創新中的作用，以補充、平衡、密切制度不能適應、規範的關係，將制度的發展和人的發展辯證統一起來，就顯得尤為重要。

　　人的思想是軟約束力，它是以道德的形式約束人的行為。這種軟約束力需要自身的思想境界來支援，是需要教育和培養的。教育家盧梭認為，做人和生活是人類首要的、共同的職業。每一個人首先要認識人生、認識生活，知道做怎樣的人，然後再從事其他的職業，扮演一定的社會角色。盧梭的教育理論體現在教育目的上，就是要培養這樣的自然人。這種教育和培養的責任不是哪一個組織、哪一個人的責任，而是整個社會的責任、系統的責任。

　　在這方面社會責任有所缺失的時候，用人單位就要補上這一課。航空公司也不例外，既要有外向管理的硬約束力，也要有內向思想教育的軟約束力。要依靠細緻入微的思想教育工作發掘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增強高尚的公德心，樹立積極進取、超越自我的信念。

　　沒有一種制度是永恒不變的，也沒有一種制度放之四海而皆準。制度的設計要適應時代的發展，要與人的發展緊密結合起來。在制度設計的過程中最難把握的就是對人、對人性全面而客觀的認識。在制度設計的過程中，既不能坐井觀天、閉門造車，也不能邯鄲學步、飲鴆止渴，要將制度設計成為塑造人的方式，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正如哲學家羅爾斯指出的：社會制度的制定影響著社會成員，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他們想要成為的那種人，以及他們已經成為的那種人。要通過長期的實踐，將這種外向的約束內化為人們的思維習慣，內化為人們的思想習慣甚至生活方式。這種制度下的管理方式，就成為了“人文內涵式”的文化管理方式。

　　（作者係民航青島監管局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