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慢,然後呢?
- 發佈時間:2015-04-09 08:31:39 來源:中國民航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喬瑞
《從前慢》是一首詩,出自木心筆下。對此,丹青先生在數篇文章中不遺餘力地推薦,劉歡、郎朗也在2015年春晚舞臺上聲情並茂地演繹。終於,這位專攻文學、書畫的“老清新”得以在國人的心目中鮮活起來。
詩中的“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還有“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好像不偏不倚,恰好撓中了現代人身上最癢的地方,快而無心的精神一下子鬆懈下來,就連回憶裏的面龐也變得柔軟似水。倣若一旦鬆弛下來,依稀的過往就從顆粒狀的砂糖變成了黏稠的糖稀,在聲聲慢的腔調裏迴環往復,最後成了巷子口手藝人小勺下流淌、風乾、變硬的漂亮小人。
從前的美好,畢竟是展示從前的,終究要作罷,回憶過後呢?審視一下當下的時光,現代人急躁、抓撓的心情不由得又增添了三五分。
是啊,從前多好,十里八鄉的人都不遠遊,哪像現在中國人逢年過節東西南北“大遷徙”。
那時候,村子裏的人幾乎都認得。張家是種地的,李家是打鐵的,村東頭有個貨郎,村西頭有個郎中,大家每天都迎著太陽起床開工,然後隨著日落休息收工。
如果要出行,最快的只有馬套車,最常見的就是用雙腳一寸寸地丈量土地,只能一里地一里地慢慢低頭趕路。
隔三差五,街坊四鄰有人娶妻,有人生子,有人祝壽,有人家裏的母馬生了小駒子,即使是逃脫不過去的喪事,也都可以匯聚整條街的人,聚上一陣子。小孩子趁著大人無暇看管,索性放大了膽子,跟著幾個孩子王,前院後山一通鬧騰。大人們也有了聚在一起,説東家道西家的理由,而且壯漢堆和婆姨群裏,總有那麼幾個能説會道的。他們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精明老練的眼神左右一甩,總能在氣勢上和內容新鮮程度上勝過別人。
從前的婚姻也簡單,哪兒有這麼多現代人因為選擇、誘惑太多而分分合合。奉父母之命結合而成的一家人,大多數都是在結婚當天,才第一次看清對方的臉。即使這樣也不必著急,反正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抬頭不見低頭見,慢慢融合,慢慢戀愛。
從前的風景更是美的,有雲蒸霞蔚,有半壁海日,有碧玉粧成,有銀河九天,有竹喧浣女,有大漠孤煙,還有一行白鷺。
可是,從前真的有那麼好嗎?
從前的穿衣有嚴格的等級制度講究,絲綢並非人人可上身,再説也並非人人買得起,大多數人只是粗布一生罷了。
從前的飲食受生産力和生産工具的限制,並非人人可食山珍海味。在國力衰微、兵荒馬亂的年代,縱使官宦人家,也只能在逢年過節時沾點兒葷腥;對於大多數平民百姓來説,能夠吃飽肚子已是萬幸。
從前的住房也大多是茅屋、土坯房,冬來北風呼嘯,四壁透風如至冰窖;夏來蚊蟲叮咬,酷暑難耐如進蒸籠。
從前的交通方式呢?木心説得明白,慢,其實也很顛簸、折騰。
可是,為什麼木心悄悄地寫下一個慢字,就惹得人意興闌珊了呢?
這慢,慢的究竟是時代,還是我們的感受呢?
這慢,究竟是急性子人的願望,還是包括慢性子人在內,所有人的奢望?
這奢侈的慢,真的是受外界快得讓人焦心的節奏而擺布,還是我們可以在感受外界的同時,稍稍有所中和,享受生活便利,將目光放穩,將心態放低,慢慢地體會這快意人生呢?
這一快一慢之間,究竟應該是外歸因,還是內歸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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