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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走在社會邊緣的“試藥人”

  • 發佈時間:2015-02-03 09:43:00  來源:中國經濟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許多人並不熟悉”臨床試藥人”到底是一份什麼樣的工作.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任何新的藥物是要經過人體臨床實驗研究才能成為藥品,這是藥物研究的必經過程。

  人體臨床試驗,這必將或多或少給試藥人帶來難以預料的健康影響,甚至生命危險。試藥人之所以冒著風險以身試驗,他們多數是為了背後不錯的報酬。

  《經濟》雜誌記者,經過一個月的跟蹤採訪,他們到底是如何試藥的?又有著怎樣的經歷?試藥行業究竟隱藏著多少的利益空間?

  試藥群體:活躍在“黑夜”

  試藥人群體非常神秘,許多試藥人不願意向別人提及自己在做試藥,甚至對自己的家人,都謊稱“在外面出差”。但是在虛擬的網路中,他們都有同樣的歸屬——“臨床試藥QQ群”或者“一期臨床試藥”微信公眾平臺。

  記者在微信公眾號裏面搜索“一期臨床試驗招募”,出現12個公眾號;在QQ群中搜索“臨床試藥”,共有53個群出現,而且根據群裏面顯示的數字,每個群裏面至少有100人。這裡面匯聚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試藥人,通常是以地區來建群,有的試藥人潛伏在好幾個試藥群中,方便隨時待命。

  每天晚上7:00—12:00是“臨床試藥群”的活躍時段,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各種與試藥有關的話題:“最近有活嗎?”“有沒有靠譜的?”等。

  記者以想要參加試藥為由加入了北京臨床試藥群,通過一個月的觀察了解發現,幾乎每天都有試藥招募的資訊出現。消息一齣,群裏10秒鐘之內,必然有人回復願意報名。當出現大家沒有接觸過的試藥項目時,會有人在群裏問毒性有多大等。

  一般發出的招募項目是以治風濕、治糖尿病、避孕藥、降血壓等為主的類似試藥。招募資訊都會明確寫出試藥名稱、試驗時間、支付金額、年齡、體重指數以及其他參加試藥必須滿足的條件。

  不僅如此,QQ群的管理也非常嚴格,一旦出現與試藥資訊無關的消息出現時,立即會被群主遮罩掉。“這樣是為了不影響試藥人的日常生活。” 網名為“老兔子”的群主如是説。

  記者經過與他們交談發現,群裏試藥的人群可以分為3類,一是全職試藥,即自身參與試藥,並且負責招募試藥人;一是兼職試藥,即自身參與試藥,但也有固定的工作;另外一種是“特定”試藥,即每逢節假日,急需錢的時候才去試藥。

  “老兔子”就屬於第一種。他幾乎一天24小時都線上。4年前,他開始從事招募工作,發現對身體並無大的傷害,自己也偶爾參加試藥,到現在已有8次試藥經歷。

  “老兔子”深知試藥過程中的方方面面,包括研究者、倫理委員會、申辦者、監查員等。在整個試藥系統中,“老兔子”所扮演的角色是獨立於醫院和藥廠的第三方,一旦醫院或藥廠有相關試藥人的招募需求,“老兔子”會第一時間知道,並且公佈在群裏。

  “試藥和招募一起做,的確有些忙,但是很充實。”“老兔子”説。

  群裏120名試藥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老兔子”這般八面玲瓏。他們中的一部分屬於第二種人,每天依靠著群裏出現的招募資訊,然後和自己的工作時間進行協調,從而確定能否參加試驗。

  網名為“文科”的群友就屬於這一類。他是一名快遞員,偶爾有合適價格的試藥時,他就會請假去參加。“送快遞太辛苦,而試藥賺錢快而且輕鬆。”他這樣告訴記者。

  另外一種是記者最近才接觸到的,他們為了過年能體面的回家,所以想通過試藥來賺一筆快錢。他們説,只有節假日時有“需求”的時候才去做。一有消息,他們就立即出動。

  一位試藥人的自白

  2008年4月,這是我第一次接觸試藥。記得當時自己做保安,一個月的工資也就1800元,根本不夠在北京生存。在向朋友抱怨的時候,朋友説有賺錢的門道,於是,試藥生涯就開始了。

  所有的試藥,都有統一的流程:體檢、簽知情同意書、入組、試藥、出組。

  第一次試藥可害怕了。我當時的顧慮非常多,“會不會試藥把自己試壞了?”“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這些藥的毒性到底有多大?”……但當我隨著那位朋友一起到醫院大廳時,看到大廳裏面那麼多參加試藥的人,心裏也就釋懷了。

  第一次試藥之後並沒有任何不適,更加堅定了我試藥的步伐。主要是報酬還不錯,平均15天就能至少賺3000元。到現在已有7年的試藥經驗。從這麼多年的試藥經驗來説,我大概能知道什麼樣的藥可以試,什麼樣的藥不能試,也不像以前那麼盲目。一般情況下,錢多的,體內殘留的毒素就大;錢少的,經過幾天,或者幾個月,經過身體的排泄就能排出去。

  試藥最讓我害怕的方式就是採取靜脈注射的方式,靜脈注射就意味著要在一天內頻繁的抽血,而且方便抽血的靜脈留置針也一直存在於胳膊上。

  早上9:00,首次注射開始。

  5分鐘後,護士來抽血5ml。

  10分鐘後,抽血10ml。

  20分鐘後,抽血40ml……

  上午10:00,根據試驗的要求,醫院定時送來飯菜;飯後30分鐘,再次抽血。

  11:00,再次吃飯,然後按時抽血。不需要抽血的時候,熟悉的試藥人會聚在一起聊天或者打鬥地主。

  直到下午6:00,再次抽血,這時饑餓感和抽血帶來的虛弱感讓我已經不想再多説一句話,只等通過睡眠來恢復消耗的體力。

  如此迴圈了2天,試藥人沒有不良反應就回家休息一週,再到醫院進行後續的回訪,這次試藥就結束了。在醫院4天能拿到3200元,這樣的報酬,我覺得很划算。

  起初我們這些試藥人圈子很小,幾乎都是人帶人的方式,而且試藥的主體98%是外來人口,包括打工的、保安和做體力勞動的,還有一部分是學校20歲左右的學生。

  近些年網際網路的發達,使得人們更加容易加入這個群體,2010年之後,網上就有各種試藥群,大學生群體的加入並呈不斷增長的趨勢。我真是為這些孩子們捏了一把汗。

  他們和當初的我一樣,剛開始試藥時很茫然,並不會去關心藥物的毒性。我在2014年試藥的時候,遇到過三次大學生情侶來試藥的情況,而且是同一對情侶。通過和他們聊天發現,他們會為了買個蘋果手機來參加試藥,用身體來獲得攀比心理的滿足感。我反正已經結婚生子,就算試藥有什麼毒性和危害,那也只會發生在我身上,不會害了下一代。他們還小,以後的人生還很長。

  試藥人的心酸

  “每次試藥以後會後悔嗎?”記者問道。劉海(化名)剛想開口,又閉上了嘴,停頓了5秒以後,他輕輕回答道,“不後悔”。他接著解釋道,一方面,試藥門檻低。每一次試藥所用的時間平均在15天,收入卻至少是3000元,不需要任何技術含量,“這比在外面打工輕鬆多了”;另一方面,到目前為止,自己的身體也並未出現問題,“性價比很高”。

  記者問道,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行為也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醫學的發展。“醫生總是這麼跟我們説,”劉海嘴角輕輕上揚,“其實誰會這麼想,還不都是為了錢。”

  他説自己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孩子。”“最多的一次試藥拿了將近一萬元,當天就給孩子買了他最想要的平板電腦,説是對學習有幫助。”可是劉海也有他的無奈。“開家長會,孩子卻不願意我參加,總喊他媽媽去,因為每次我去,別人都會把我當作他爺爺。”劉海搓了搓自己因抽血次數過多而逐漸瘦削的面容,揉了揉深陷的眼眶,又撩了下已經全白的頭髮。

  “其實我也不想再做這個了。”劉海並不經意地説出這句話“其實就是上個月,我有個朋友在南京一家三甲醫院試藥時,心跳當場就停止了。”劉海閉上眼,嘴唇有些抽搐。“最終的解決辦法就是醫院給試藥人家屬賠了一些錢。”

  “我還有一次試藥。這次結束我就回老家,開個旅館,掙安穩錢。”劉海微微垂下頭,説話聲音越來越輕,似乎在自言自語。

  劉海説,試藥人所的報酬對比藥廠真正發放的其實只是一小部分,抽空的錢不僅有招募人的一份,也有值班醫生的一份。“實際上,這種情況非常常見,如果我們最終能拿到3000元報酬,藥廠給的一般是20000元/人;如果我們拿到6000元,那麼藥廠給的最少是50000元/人。”

  難道這些試藥人只能生存在“食物鏈”的最底層嗎?記者就此諮詢了北京市浩東律師事務所張春傑律師。他告訴記者,我國並沒有保護試藥人權益的專門法律,國內規範試藥行為的只有一部《藥物臨床試驗品質管理規範》,但這部《規範》並不具備強製作用,涉及的規範對經濟補償金額並無明確標準。

  就算出現事故,受試者提起訴訟,試藥人也會因為沒有證據表明損害結果是由該藥物直接引起的而敗訴。即使鑒定報告證明對受試者的損害是由試藥引起,也無法依據相關的法律條文作為依據進行索賠。“應將該規範上升為法律法規,使之具有強制性,更好地保護試藥人合法權益。”張春傑説,正因為有漏洞,不規範,風險高,才導致“層層剝削”的現象産生。

  當你撕開阿司匹林藥片的薄膜,就著熱水將它吞服下去的時候,可曾想到這一片藥粒背後承載了多少“試藥人”緊張與不安?對於遊走在社會邊緣的“試藥人”,無論他們試藥的初衷如何,在倫理上得到尊重,並能夠擁有一份保險保障他們的未來。(轉載請註明稿件來源:經濟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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