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鈴薯成主糧 是否在“瞎掰”
- 發佈時間:2015-01-12 00:31:45 來源:中華工商時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小打小鬧沒有任何問題,但要規模化、工業化就需要考慮一些投資風險
■開發出具有更好營養價值並符合中國人口味的新産品,才能成為大贏家
■馬鈴薯增産後,如何既增産也增收,讓農民有積極性,這是更深層次的問題
中國農科院近日舉行的一場研討會上,推進馬鈴薯成為我國第四大主糧作物首次從國家戰略角度公開提出,也成為了近日公眾熱議的焦點。
截至1月10日,僅新浪微網志上“馬鈴薯成主糧”話題的閱讀量已達到3.9億,一股馬鈴薯主糧化的浪潮來勢洶洶,但就目前來看,公眾的焦點、政府的期望以及企業的訴求是否能迅速引爆馬鈴薯經濟?中華工商時報記者對行業內不同背景人士進行了走訪調查。
主糧化條件已經成熟
馬鈴薯“熬”成主糧後,公眾的討論焦點卻還停留在“馬鈴薯片、馬鈴薯絲、馬鈴薯泥,酸辣、熗炒、醋溜……你想怎麼吃?”或者是“馬鈴薯君就此退出蔬菜界了嗎?對紅薯君和山藥君來説,太殘忍了!”之類的調侃。
但無論從國家安全角度,還是居民營養方面看,農業部、農科院等方面所提出的馬鈴薯主糧化,條件已經成熟。
按照研討會上對馬鈴薯主糧化解釋,其內涵乃是用馬鈴薯加工成適合中國人消費習慣的饅頭、麵條、米粉等主食産品,實現目前馬鈴薯由副食消費向主食消費轉變、由原料産品向産業化系列製成品轉變、由溫飽消費向營養健康消費轉變,作為我國三大主糧的補充,逐漸成為第四大主糧作物。
該會議認為,馬鈴薯主糧化已成為必然的選擇,預計到2020年,50%以上的馬鈴薯將作為主糧消費。農業部副部長余欣榮也表示,將因地制宜擴大馬鈴薯的種植面積,“在不擠佔三大主糧的前提下,把馬鈴薯的種植面積由目前的8000多萬畝擴大到1.5億畝,把馬鈴薯畝産量提高到2噸以上,為國家糧食安全提供更多保障。”
而從種植條件看,馬鈴薯適應了農業可持續發展和結構調整的新要求,有資格成為農業結構調整的主要替代作物。由於馬鈴薯耐寒、耐旱、耐瘠薄,適應性廣,從南到北、從高海拔到低海拔的大部區域都能種植,相比其他作物,不僅節水、節地,還能節肥、省藥。“水稻需要很多水,但我們國家水資源緊張,尤其北方,需要南水北調,成本非常高,這個時候種馬鈴薯就很合適,即使是山區也沒問題。”中國農業大學食品與營養工程學院副教授范志紅表示。
“在南方許多一年能産兩三季的地區,雖然水資源豐富,但由於單依靠種田沒有豐厚利潤,也不會願意種不太值錢的馬鈴薯,而是發展工業,前期也不懂得環保;而北方一些地方因為經濟不發達,還在種田,雖然土地條件不好,水又不夠,但至少污染較輕。”范志紅感慨。
此外,營養學角度分析,馬鈴薯確實也適宜做主糧,而非蔬菜。早在2006年,范志紅就撰文呼籲“每日堅持一餐主食只吃馬鈴薯”,長期堅持下來,有助於預防營養過剩、減去多餘脂肪。此次馬鈴薯主糧化的提出,正好遂了她的心願。
“我們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主食,所以主食對於一個人一天當中營養供應影響是至關重要的。”范志紅分析,如果我們把一部分米飯換成馬鈴薯,會得到更多的營養物質,包括氨基酸平衡好、利用率高的蛋白質,堪比香蕉的鉀含量,特別是大米、小麥所缺少維生素C——能與番茄媲美,大米缺乏的維生素B1——缺少則會覺得疲憊乏力、思維遲鈍、情緒沮喪,而且由於有澱粉,烹飪時(尤其以蒸和烤的方式)馬鈴薯中維生素破壞也比普通蔬菜小。
“馬鈴薯在國際上是第一大薯類作物,但我們好像把馬鈴薯看成特不值錢的東西,而歐洲第一大主糧是小麥,第二大主糧就是馬鈴薯,歐洲人高看馬鈴薯,我們為什麼不呢?”范志紅説。
改變習慣是最大挑戰
馬鈴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西元前8000年-西元前5000年的秘魯和玻利維亞,在我國也有數百年的歷史,又稱馬鈴薯、洋芋、洋山芋、山藥蛋、麻馬鈴薯。
2008年金融危機時,馬鈴薯因為只有5%參與國際交易,價格和供應都很穩定,被聯合國評為隱藏的寶藏(hidden treasure),當年也被稱作國際馬鈴薯年(the International Year of the Potato)。2008年前後,我國也已經成為世界産量第一的馬鈴薯大國,當時學界、政界也曾提出若干個主糧化方案,近年來業內也一直在討論,但直到日前才真正進入國家戰略層面,不少業內人士都感慨“相見恨晚”。
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廖洪樂對本報記者表示,馬鈴薯過去長期作為飼料使用,近年來更多地被劃分到蔬菜門類,在我國的確是“小眾的東西”,他本人也很少對其單獨研究,但此次提出馬鈴薯主糧化,把馬鈴薯的種植面積如果擴大到1.5億畝,將佔到我國一至六等耕種土地13.16億畝的十分之一以上,“這是相當大的比例,對工商資本而言,發展空間很大。”
目前,我國南北各大産區基本都有工商資本注入,重要産區包括山東省滕州市、甘肅省定西市安定區、黑龍江省訥河市、寧夏回族自治區西吉縣、河北省圍場縣、內蒙古自治區的武川縣、陜西省定邊縣等,但科技含量、規模化程度、深加工層次還不夠高。
廖洪樂同時提醒,要注意到規模化發展可能遭遇的潛在風險:“小打小鬧沒有任何問題,但要規模化、工業化就需要考慮一些投資風險。比如南方人愛吃大米,北方愛吃麵條,但馬鈴薯要作為主糧餐餐都吃,這一習慣的形成仍需時日。”
中糧農業産業基金管理公司董事總經理朱國洋也認為,消費者的口味不會隨著國家産業政策直接改變,二者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所以在消費端,企業還是會更多地關注消費者的需求。“要把主糧化這篇文章做好,國家如果不在消費端下功夫,可能以後這個美好願望落地會打折扣,因為餐桌上的這部分是沒辦法用行政手段強行推廣的。”朱國洋分析。
當然,這種習慣的改變可能也很快就會到來。“原來中國人不吃麵包也不吃餅乾,後來從西方傳進來,現在也有一百年了;30年前大家吃飯時喝甜飲料都會覺得奇怪,但現在也開始喝可樂、雪碧等等。”范志紅分析,由於馬鈴薯粉具有麵粉達不到細膩、鬆軟,放到饅頭、餅裏絕對美味;實際上,甜甜圈中如果沒有馬鈴薯粉,也就不會有那種獨特的口感。
産業兩端存在機會
消費端的不確定性,同時也為企業帶來了更多的空間和機會。
“習慣需要從方方面面進行引導,在這個基礎上順勢而為,加大産品創新投入,其中會有很多機會。”朱國洋分析,雖然目前無論在浙江福建還是在甘肅、寧夏,都有不少加工薯片、薯餅的企業,但唯有把握馬鈴薯主糧化機會,同時開發出具有更好營養價值並符合中國消費口味的馬鈴薯類産品,才能成為最後的大贏家。
但在馬鈴薯經濟中,種業的機會更為廣闊。根據朱國洋多年經驗判斷,未來國家要做示範田、建立具體樣板,對於帶動産業提升有積極意義,但從投資角度看,“良種”、“良田”、“良法”三者中,最重要的還是選好“良種”,其中包括馬鈴薯脫毒薯苗技術。
“在脫毒薯苗等方面,我國普及率還不是很高,雖然近年有大幅度提高,但無論是在甘肅、內蒙、陜西等北部地區,還是南方地區,良種應用面積還不高,存在投資機會。”朱國洋分析:“此外,我國馬鈴薯品種還不夠豐富,在多樣性方面也會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記者調查發現,在種業方面,2001年在山東成立的希森馬鈴薯産業集團由於起步較早,在過去12年的時間投資30億元,在山東樂陵和北京延慶建了兩個育種基地,在內蒙古商都、多倫和河北康保三縣建成種薯大田擴繁基地,並從世界各地高價購買馬鈴薯優質品種,建成馬鈴薯種質資源庫。
價格波動存在隱憂
數據顯示,1月8日河北張家口窖存薯、上車價為0.90-1.00元/斤,吉林公主嶺3.5-4兩的延薯4號則是0.63-0.65元/斤。
但實際上,這已經是馬鈴薯整體交易穩定,走貨速度穩中顯快背景下的優質行情。
去年4月以來,由於遭遇了先旱後澇的惡劣天氣,西南主要産區的馬鈴薯量價齊跌,未能擺脫“望天收”的宿命,農戶承受了很大損失,不僅遭遇四至六成甚至八成的減産,從4月底開始上市的山東馬鈴薯,到10月上市的內蒙古馬鈴薯,價格也出現了20%到50%不等的下滑,馬鈴薯收購價僅為0.5-0.6元/斤,小馬鈴薯收購價格則更低,僅0.16元/斤。
1978年以來,農産品價格改革不斷推進和深化,始終堅持市場取向,實行調放結合,並逐步加大“放”的分量,最終在去年年底實現全面放開。但市場定價也會傷農,在上游擠壓生産者,在下游榨取消費者,同業內則惡性競爭,加之對農業重視有限,最終導致農業供給出現短板,馬鈴薯也是如此,經常以三年為週期“跌、漲、穩”,各地農民叫苦不已。
“在南方一些經濟發達的地區,讓人們種馬鈴薯也不會響應,因為這麼便宜的東西誰會種呢?經濟規律是攔不住的,即使規定了價格也沒有用,因為如果價太高的話,收的人又不要了。”范志紅補充説。
“馬鈴薯增産後,如何既增産也增收,讓農民有積極性,這是更深層次的問題。在某個階段補貼也是一種可以考慮的現實措施。”朱國洋説。
目前來看,我國大多數省份,對糧食的各項補貼政策還未惠及馬鈴薯,但隨著國家戰略的推出,在相關環節也有望通過補貼等一系列支援,讓農民更有積極性,讓下游市場化也有更多産品開發動力,從而創造更好行業收益。但也有業內人士表示,從國際範疇觀察,相關自貿協議一旦實施,此類補貼政策可能難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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