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細胞相對低一點和血紅細胞高一點以外，肝功能、腎功能等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在休息區等候的豆豆最近口氣有點重，在醫生建議下，驗完血後要做個超聲波洗牙，豆豆今年已經6歲了，還是平生第一次洗牙。

　　莫小琪的術後復健工作還算進展順利，這幾天定點在跑步機上鍛鍊做康復，但今天胃口不好，懶懶地躺著略顯疲憊，護士發現小琪有輕微腹瀉症狀，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次。

　　已經在病床上膩了好些天的小武早上火氣上躥，“喵嗷嗷”了一上午，讓鄰床的小夥伴們也心情煩躁，中午做了個洗澡美容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正歡歡喜喜準備出院……

　　12月20日中午，頑皮寵物醫院院長陳修岷快速地從化驗室、診斷中心、治療中心、美容工作室、藥房走到手術區巡視了一遍，患者們的整體狀態不錯，還算讓人滿意。當然其中對於患者心理狀態的捕捉目前仍缺乏科學依據，屬於腦洞開大後的創意性補充。

　　説是腦補也不全是，在進入獸醫行業已經13年的陳修岷看來，近年來國內寵物醫療水準確實出現質的飛躍，服務的人性化大大改善了患者的治療體驗。陳修岷仍然記得，許多年前，獸醫們比手藝時，以手術刀口小、刀痕少為榮，如今，微創的腹腔鏡手術早已推廣開來，打孔治療讓患者恢復更快而痛苦指數降低。又比如目前醫院普遍採用新式的吸入式誘導麻醉，減小注射帶來的痛苦，同時方便醫生控製劑量，一旦患者出現問題可以通過吸氧來搶救。

　　最值得一提的是，醫院中陳列著的美國進口的DR機（Digital Radiography），這臺價值60多萬元的寶貝可以直接將X射線光子通過暗盒轉換為數字化圖像。“2008年，當這種儀器在大中型獸醫院內被普遍使用時，高清的圖像讓整個獸醫界為之振奮。我覺得這意味著一個新時代的來臨，未來獸醫和人醫的差距將會越來越小。”陳修岷説。

　　到頑皮寵物醫院之前，在狗市待過，也當過小寵物醫院老闆，但陳修岷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商人，只是對市場整體情況還算了解。他把目前中國寵物醫療行業劃分為兩類，一類是傳統手工作坊式，設備簡陋，環境惡劣，主要服務於寵物市場或者城市周邊；另一類就是高檔醫院，位置便利，設備精良，提供綜合人性化服務，單客的消費水準較高。陳修岷堅定地認為，遵循成熟市場行業發展規律，第二類企業在未來會大展拳腳。

　　當然，在決定進軍高端醫療行業後，有驕傲，也有苦惱。驕傲的是，頑皮寵物醫院，初期投資大概400萬元，在寵物醫院中屬於中等規模，醫療設施和服務水準相對較高，在業內頗具口碑。苦惱的是，高檔醫院不賺錢在業內已然成為共識。

　　陳修岷拿朋友在通州寵物市場旁邊開的小醫院做比較，治療貓病，行情好的時候1個月流水就可以做到60萬元，大幅超過行業平均水準。工作場景堪稱壯觀，在100平方米的狹小空間裏，8個大夫，16個護士流水式作業，多的時候一天共接受100至200多個病例，每個醫生完成近20個手術。

　　頑皮寵物醫院裏則完全是另外一番工作景象。醫院佔地500平方米，6個醫生平均一天接收二三十個病患，在狗市200元可做的剖腹産，這裡收費大概要1500元。“使用精準度、安全性更高的設備，手術前全面的檢查，1對1的VIP諮詢，術後悉心的照料都和小醫院有明顯區別。”差異巨大的還有房租，在市內租一個這麼大面積的場地，一年的租金成本就接近70萬元。

　　普遍來説，小店當年即可盈利，大店幾年才能回本，這既是行業處於低水準發展階段的殘酷事實，也抑制了投資人追加投資的意願。來自中研普華的統計數據，目前，我國固定資産在1000萬元至5000萬元的大型寵物診療企業比例只有10%左右。

　　寵物醫療背後的商業計算

　　市場缺的是什麼？

　　每一位寵物的主人，一定是愛著自己的寶貝的，或多或少。但是並非每一位寵物的主人都了解如何讓自己的愛寵獲得合適的醫療服務。

　　英國威豪寵物營養研究中心桑德拉·昆博士曾經總結過不同發展階段人寵關係的區別。最直觀的體現是在餵養專業性上，成熟的市場已經走過了這個階段，但在中國，寵物食品市場還有擴容的空間，因為儘管我們能看到各種廣告，力勸寵物主人改用營養更加合理的寵物食品，許多人還是在用剩飯剩菜來喂寵物。

　　醫療保健知識的普及之路顯然要比科學餵養更漫長。家住北京的白領梁欣平時照顧愛貓很是精細，喂的都是品牌貓糧，常去美容院洗澡打理，可是回想起不久前自己病急亂投醫的尷尬經歷還是覺得很好笑。想著不是什麼重病就自己從淘寶上淘來驅蟲藥，拌在寵物平時最愛吃的食物裏，被拒，然後不依不饒抱起來，強行塞入口中，未遂，手還被抓出血痕……

　　“在我國，寵物主人亂用藥品害死寵物的案例不在少數。除了知識普及不夠外，也側面反映出我國寵物藥品渠道缺乏管理。”陳修岷對這種事倒是見多不怪。

　　消費者不理解、行業不夠規範進一步觸發了“醫患矛盾”升級。對於消費者關於寵物醫院失敗率偏高的抱怨，醫生們有自己的委屈：首先，寵物主人平常保養觀念不是很強，一般是等病情很嚴重了才來看病，失敗率當然偏高；另外，初次來醫院看病為了確診病情都需要做檢查，發生的費用又容易引起寵物主人的抱怨，認為這是非必要花銷。“可是如果你都不願意用最新的儀器做檢查，那診斷錯誤的風險又該由誰來承擔呢？”

　　高壓下，人才流失成為制約行業發展的又一致命瓶頸。陳修岷説了一個笑話，2002年初到北京時，一看給狗打一針這麼貴，以為自己要發財了，幹著幹著發現不是這麼回事。“擔著一條命的風險，每月領著幾千元的工資，許多人都堅持不下來。”

　　“客觀地説，寵物醫療行業現在還不在風口上，整個投資圈瀰漫著的網際網路思維、O2O概念很難與寵物醫療行業結合。”北京啟迪厚德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合夥人呂盛認為，財務投資者看重的可複製性、市場基數、市場增速這些條件在寵物醫療領域都不是很理想。

　　誰説快就一定好呢？

　　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寵物醫療類公司涵蓋了從診斷到藥品再到服務整個鏈條，動物健康診斷服務公司IDEXX Laboratories在2013年實現銷售收入14.9億美元、凈利潤1.99億美元；寵物醫療護理公司VCA Antech在2013年實現收入18.7億美元、凈利潤1.31億美元，寵物醫院佔公司營收的比重接近80%；通過電子商務、電視方式向客戶銷售寵物藥品的PetMed Express在2013年度實現銷售收入2.28億美元、凈利潤1670萬美元，公司的收入結構中，非處方藥及其他産品約佔60%，處方藥産品佔40%。只是，納斯達克上成功的企業在國內還沒有“鏡像”。

　　雖然，當下很多領域的所謂商業模式創新，都只是“Copy to China”，但這樣的模式成功率很高。已經被模倣了的是北美最大的寵物零售商和連鎖服務商Pet smart，酷迪、樂寵在資本的助力下都走上了線上電商和線下綜合連鎖的擴張道路，但他們在打造醫療子板塊時都或多或少有些反覆和不順暢。

　　相較于其他産業，寵物診療有些不同，這個行業投資者和從業者大多養過寵物或者獸醫出身，他們中很多人把寵物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很多人認為醫院的首要任務在於治病而不是賺錢。

　　陳修岷回憶起2003年自己手裏出現的一次醫療事故，至今仍然耿耿於懷。當時助理護士給狗輸入了過量的液體，小狗得肺水腫離開了。“那天我走出手術室後，覺得天都陰了，想了很久自己究竟是否適合繼續留在這個行業，好在當時狗的主人對這次事故表示理解，只説了一句你們的醫術還需要提高。所以獸醫普遍喜歡在獸醫開的醫院裏工作，沒有太大的業績壓力，和給人看病的醫生一樣，如果沒有時間看書學習，我們又怎麼能看好病呢？但同時外行做投資也有優點，他們資金量大，讓醫生能用上最先進的設備，在良好的環境下工作。”

　　與陳修岷的糾結不同，北京小動物診療行業協會理事長、北京伴侶動物醫院院長劉朗認為，為了獸醫診療行業長遠發展，就應該直接禁止非獸醫人士開設診療醫院。“歐美和中國台灣都有相關規定，而目前協會正在推動農業部的獸醫法起草工作，擬在這部法律中明確獸醫的資格考試、註冊管理、診療許可制度和執業規則。”

　　為此，劉朗拒絕了一些風投拋出的合作橄欖枝。在他看來，目前我國寵物診療行業和國際同行差距很大，規範程度不夠、人才匱乏。“我覺得和有強烈收益需求的資本合作可以短期內加速擴張，但並不能促使行業逐步走向規範。相反我們主張通過提高獸醫收入，政策減免企業的稅負來推動行業長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