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銀河掌櫃張曉春：從兩部電影談秩序感

　　“我經常看科幻電影和小説，對一些電影和文學作品中的文字和鏡頭非常著迷”，張曉春談到《2012》和《艾利之書》兩部電影中的場景。

　　在《2012》中，洛杉磯天崩地裂，人們駕車從高速公路向城外出逃，其中有一個航拍鏡頭讓張曉春印象深刻：高速公路上的應急車道是空的。

　　“在那時，人們處於極度恐慌，沒有任何法律或者政策的限制，是什麼使得他們遵守規則？看到這個鏡頭，引起我深思”。

　　在《艾利之書》中，地球爆發一場毀滅性的戰爭。災難過後，人類文明消失殆盡，整個星球滿目瘡痍。倖存者為了有限的資源回歸原始，暴力血腥肆意蔓延，人們回到了暴力時代。在水源成為極度稀缺資源的情況下，衣衫襤褸的人卻都排隊取水。

　　“在人類文明被破壞之後，是什麼讓這樣的秩序感留存？這些現象，應該是有一種本源的東西，底層邏輯的東西在支撐著。它是什麼？”

銀河網際網路電視總經理張曉春

　　2014年7月25日，銀河網際網路電視（以下簡稱“銀河”）度過了2歲生日。過去這兩年，國際國內網際網路電視市場風起雲湧，幾起幾伏。與國外市場的不同之處是，我國網際網路電視實行牌照制管理。七家網際網路整合播控牌照方均成立了實體公司，授權其進行可經營性資源的開發和運營。銀河網際網路電視即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旗下專門負責網際網路電視運營的公司。在紛紛擾擾的兩年間，銀河甚少進入公眾視野：在産業論壇中甚少露面；在公開消息中，偶有所聞。

　　11月初重磅消息傳來，“愛奇藝網際網路電視事業部由銀河‘收編’，商務、運營團隊將由銀河接管，愛奇藝將向銀河傾注版權、CDN資源、技術，全力支援銀河網際網路電視的發展。”

　　作為第一位真正走入銀河內部，與銀河帶頭人張曉春對話的媒體人，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與興奮。在三個半小時的交流之初，張曉春説，與其回應具體的事件，他更願意談談現象背後的原因。談話從文初提到的兩部科幻電影開始，交流中多次談到秩序感和回歸本源。這，並不在預期之中。

　　“公司的本質是什麼？是一種委託-信任關係。監管機構為了維護網際網路電視的秩序、發展網際網路電視産業，選擇了委託授權的方式。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是被信任和委託的對象，銀河網際網路電視公司是受包括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在內幾家股東的委託，具體承擔網際網路電視秩序維護、共性支出承擔的被委託主體。本源是行業監管機構的委託，這是銀河産生的本源，一定不能忘記”。

　　張曉春説，“我對一些現象入迷，希望探尋深層原因。在看待我的工作所處的行業的時候，也是如此”。他的習慣是，“找問題時，盡可能抽象；想辦法時，一定要具體”。

　　找問題的時候，張曉春更像是一位思考者，觀察者。

　　在貢布裏希（《秩序感》的作者）看來，人類周圍的活動規則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自然環境規則；第二類是人類行為規則；第三類是藝術表現規則。人類行為規則比自然環境表現出更多的規則，而藝術表現的規則要比自然環境和人類技巧所能表現的更多。

　　水發生擾動時，會呈現水波，這是自然環境規則；一隻圓形器皿裏的水，若從外受到打擊，水波從周圍振蕩到中心，若從內受到打擊，則從中心震蕩到周圍。同樣是水，作用來源不同，呈現出了不同的現象，這是人類行為規則；而達芬奇通過觀察石擊水波發現的科學原理和創作又屬於藝術表現規則。這些規則都遵循著一種最基礎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秩序感。

　　榮格認為，決定人類一切行為的是心靈的某種秩序和結構。心靈的知覺活動需要一個框架以作為從規則中劃分偏差的參照。這種框架是一種“預先匹配”，人類的秩序感就是其為長期為生存而的鬥爭的過程中發展形成的。

　　在他看來，要很好地體會秩序感，要從來源和角色入手。“公司的本質是什麼？是一種委託-信任關係。監管機構為了維護網際網路電視的秩序、發展網際網路電視産業，選擇了委託授權的方式。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是被信任和委託的對象，銀河網際網路電視公司是受包括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在內幾家股東的委託，具體承擔網際網路電視秩序維護、共性支出承擔的被委託主體。本源是行業監管機構的委託，這是銀河産生的本源，一定不能忘記”。”。

　　“在山西無論是商行還是票號的掌櫃，都非常明白兩件事兒：第一，是東家在委託你；第二，知道東家希望你做到什麼。所以，我是帶著這種個人的角色感，為我所在的銀河定義角色”。

　　張曉春是山西人，“在中國是最早將公司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建立委託和信任關係的就是山西人”。他不願意把自己叫做職業經理人，“因為職業經理人是為自己簡歷在工作”。他更想成為一個“掌櫃的”，想為自己的墓誌銘工作。“在山西無論是商行還是票號的掌櫃，都非常明白兩件事兒：第一，是東家在委託你；第二，知道東家希望你做到什麼”。

　　在掌舵銀河網際網路電視之前，張曉春的工作重心是在投資和媒體的結合。“此前，我做的更多是用資本去嫁接媒體資源，我有幸參與過我國有線電視網的建設和整合，也有幸參與過電視頻道、廣播頻率、平面媒體的商業開發。現在，則更有幸投身於廣播電視的網際網路化和廣播電視與新媒體的融合實踐中。正是由於豐富的媒體實踐經歷，我産生了很強的角色意識”。

　　張曉春認為，銀河在進入網際網路電視行業首先要明確的是：原有秩序格局是什麼？銀河的角色定位是什麼？要明確這幾點，理解三對關係非常重要。

　　第一對關係是有線電視網業務與IPTV業務之間的發展關係。“這兩個業務反映的基本規律是相通的，都是通過幫內容生産者生産的內容進行傳輸，並到達用戶。不同之處在於，IPTV在內容傳輸環節，有了廣電以外的主體參與。”

　　第二對關係是網際網路電視與有線電視、IPTV這兩個業務之間的關係。網際網路電視與這兩個業務相比，最大的變化是傳輸變成了網際網路。這種變化的直接結果是終端與運營商的關係徹底發生了變化。“網際網路，既不屬於電信網路運營商，也不屬於網際網路公司，更不屬於整合牌照方，他是資本推動下，模式和技術在執行力上的比拼。”

　　第三對關係是全國性新媒體資質落地和地方廣電新媒體機構業務發展意願之間的關係。現在各省兄弟臺已經不甘於簡單地買賣自家的廣播電視節目，而希望通過媒體融合實現自己新媒體業務能力的提升。

　　“在中國做網際網路電視業務的時候，要看清這幾對關係，以及自己的角色定位”，張曉春説，“是否要對地方廣播機構過頂？銀河是否需在意IPTV業務主體？在意，是一種做法；不在意，會是另一種做法”。

　　“我更在意的，是全國性新媒體資質與地方廣電新媒體主體的意願。這已不是安全和技術播控問題，甚至不是利益的問題，而是秩序感的問題”。

　　“全國性新媒體資質的擁有者，可能從事原本地方廣播電視機構認為在該區域中是自己做的事情”，在談到近期的地方廣電新媒體機構集體反對“悅me”的事件時，他認為，全國性資質是否在意地方廣電新媒體機構的感受，會産生截然不同的結果。

　　我國IPTV實行中央和地方兩級播控。他認為，這當中，既有技術、成本原因，又有兼顧主體存在感的原因，“不能簡單地因為前兩者，而忽視第三點”。

　　張曉春坦言，“我更在意的，是全國性資質與地方主體的意願。這已不是安全和技術播控問題，甚至不是利益的問題，而是秩序感的問題。”8月18日習總書記關於媒體融合重要講話之後，各地廣電機構對於新媒體業務的發展有了更強的動力和壓力。現在已經不是拿傳統媒體的節目當成生産資料，換一些錢的階段了。

　　最近，張曉春陪著央廣領導接待了多家省委宣傳部長和廣播電視臺的臺長，“我明確感覺到這不是利益問題，是意願問題，我們要尊重他們的意願和存在”。

　　在交流中，我向他提出自己的看法，“IPTV是兩級播控，而OTT整合播控牌照本身就是全國性資質。在今年8月的BIRTV‘臺長論壇’上透露出的資訊顯示，電視臺正在積極做全臺新媒體化。相比于IPTV，OTT和電視臺之間目前並沒有特別顯性的衝突。”

　　“或許只是平行時間長，還沒有到交匯路口，但是未來一定會交鋒”，他的看法是，“回歸到各自角色，回歸各自擅長，才會形成良好秩序感”。

　　在他的認知中，無論人還是機構，做自身擅長的事，是一種回歸。

　　企業的做事邏輯往往帶有領導人的強烈風格，而銀河掌櫃張曉春的習慣正是，“在找問題的時候，盡可能抽象；想辦法的時候，盡可能要具體”。

　　記者觀察：無論個體還是企業做事情，把根源上的問題想清楚了，才不會迷失在起點上和路程中。如果想不明白，很容易會在紛繁的現象中不知所措，疲於奔命應付無窮的變化。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知行合一著實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