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為犁(13)
- 發佈時間:2014-10-30 06:36:46 來源:西安晚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馬奇昌(炳煌) 著
三秦出版社
八路軍文書宋宏偉曾和國民黨軍官秦慕文在戰場上並肩對日作戰,斗轉星移,兩人的兒女又相遇相戀,一段新的傳奇故事開始在他們之間展開……
宋芝良得意地説:“告訴你吧,我媽是北京人,這是地道的北京炸醬面。做時可不要用甜面醬,要用黃豆做的醬。這個醬是我媽自己做的。做炸醬時,先把剁成小粒的肉入鍋,炒到八成熟時再放入黃豆醬,一斤肉放兩斤醬,半斤肉放一斤醬,想多吃幾頓就只有多放點醬了。今天這半斤肉做得實在,只放了八兩醬。然後給鍋裏添上水,淹過肉和醬,小火燜50分鐘,肉和黃豆醬的香味充分混合在一起,炸醬就做成了。吃時,夏天給面上撒些黃瓜絲,現在是冬季沒黃瓜,只有用紅蘿蔔絲代替,也不錯。怎麼樣!”
秦懷中佩服得連連點頭:“確實好,這是我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炸醬面。阿姨的手藝了不起。”
“下次把愛華叫來,阿姨再做給你們吃。”曹清娟笑瞇瞇地説。
宋德韶心中想:“肉票沒了,拿什麼吃?”雖然他比母親更迫切地希望秦愛華能到家裏來。
這頓美好的晚餐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宋德韶拿出來2元錢,説是付黃土錢。秦懷中堅決不要,兩人推來讓去,還是宋芝良硬塞在秦懷中的口袋裏。秦懷中覺著實在過意不去,他尋思著明天上班,在鄰近的菜地裏買點新鮮蔬菜送過來。
太陽西斜,天際處留有一層淡淡的暈光,寒風一陣陣地拂過人面。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飛過來,時高時低,突然,它們一齊展翅疾飛,順著參差不齊的屋頂,迎著落日的余暉歸巢去了。柔絲般的浮雲,在鉛灰色的天幕上飄遊著。這是一條曆盡滄桑的小巷,彎彎曲曲。沒有樓房,兩旁的平房俱顯陳舊。路面的水泥破舊不堪,裂縫隨處可見。正是下班時候,有人騎自行車回來了,更多的人是步行或乘公共汽車回來,乘公共汽車也不可能坐到家門口,還須要走很長的路。
在一所小小的院落裏,有兩間上房,東西各有一間廂房。青磚鋪地,陰暗處長著苔蘚,顯得寂靜安謐。後院裏有一株槐樹,高大挺拔,夏季在它的樹蔭下可以享受到難得的涼爽。現在自然是枝葉凋零。樹旁有一口水井,井水夏季清洌,冬季溫暖,給居住在小院的人以極大方便。在水井旁邊,有一位50多歲的婦女在洗被單。她已顯得有些蒼老,瘦瘦的臉上有幾道皺紋,眼神黯淡,愁眉緊鎖。她已經洗好了被單,還沒有從水盆裏撈出來,怔怔地坐在小凳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她就是海若蘭。自從丈夫27年前去了台灣,便杳如黃鶴,音信全無了。“文化大革命”中有人想衝擊她。我們知道:海若蘭的父親是蒙古族,母親是藏族,祖上為國家的統一世代出過力;40年代,新疆有一夥人叫囂要開展“東突厥斯坦獨立運動”,妄圖分裂祖國。海若蘭的父母堅決反對,十多歲的海若蘭跟隨著父母,也參加了反分裂活動。海若蘭的父母積極參與了新疆、西藏的和平解放,對西藏後來的叛亂予以譴責。所以新中國成立後,海若蘭一家還是受優待的。以後她的父母相繼謝世。“文化大革命”中由於這一原因,海若蘭的家庭沒有受到衝擊;但他們做了些檢討,要和資産階級思想與生活方式徹底決裂。
當然,海若蘭也逐漸從一個官太太變成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在街道辦的企業裏糊過紙盒、當過傳達、燒過開水。她積極參加各項政治運動:抗美援朝、三反五反、反右、反對美帝入侵巴拿馬、支援黎巴嫩人民反帝鬥爭……從她內心來講,她覺著這些運動都是正確的。她為人和善,誰家有事都不辭辛勞地去幫忙,所以也很少有人去為難她;加之中國傳統社會對婦道人家是寬容照顧的,所以她一路走來還算沒有大的波瀾。另外,丈夫秦慕文當團長時,積攢了300多塊銀圓(團長的月薪是幾十塊銀圓)。每當生活窘迫時,海若蘭就把銀圓悄悄拿到銀行換錢,有一陣子還到黑市去換。三年困難時,她賣掉一個老虎皮大衣,支援全家過了一年。到現在這些積蓄已然全部花盡,好在一兒一女均已長大成人,而且有了工作。但很快就要面臨的事情又令她愁悶不堪:兒女的年齡都不小了,婚嫁的開銷從何而來啊?想到這裡,她真恨自己,這幾年得了個老年慢性支氣管炎,整年吃藥打針。她所在的單位是社辦企業,藥費報銷有限,不似國營全民單位,看病不花錢。全家的工資相當一部分送給了醫院;加之她剛剛退休,收入又減少了。孩子們有時打算以他們的名義開些藥回來,被她嚴厲制止。兒子懷中昨天拉黃土掙了兩元錢,開始她詫異至極,能掙這麼多?這黃土還真成黃金了,以後全家都去賣黃土!等弄清了原委,她非常感激宋院長一家人,人家可是共産黨的大官啊!她如果再知道了宋宏偉和她丈夫在瓦子街戰役的點點滴滴(她丈夫怕她講出,沒有敢全部告訴她),恐怕要驚詫得合不上口,慨嘆這世間説大也大,説小也小。想到自己丈夫,海若蘭一陣辛酸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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