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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眾籌在地鐵登反逼婚廣告 母親:小心被雷劈

  • 發佈時間:2016-04-27 10:07:58  來源:中國青年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張明江

  出現在北京地鐵的首個反逼婚廣告,希望能用“一平方米的面積”影響中國。“剩女”這類刻板印像是全世界女性都渴望摒棄的陳詞濫調。

  看到米果設計的反逼婚廣告,媽媽一手給她眾籌錢,一手戳著桌子,指責她大逆不道:“你做這種事情,小心被雷劈,過年時別讓親戚知道,會被罵死的!”

  面試了30位相親對象的吳文説:“一切資訊都是條件,你發現一個人變成了貼著二維碼的商品。”

  26歲來了。吳文的焦慮跟著奔襲而來,“你突然發現,你再也不能稱自己20齣頭了。”從那一天起,結婚是她最重要的主題。

  逼婚的魔咒砸在米果頭上時,她也是26歲。母親火急火燎地盤查身邊每一個適齡男性,仿佛女兒是一件急於出手的、眼看要積壓的商品。

  兩個女孩同時提到26歲的重大意義。此前的吳文和米果一直符合“好孩子”的定義——聰明、乖巧、成績優異。26歲是一條華麗麗的分割線。

  教育部在2007年把“剩女”列入漢語新詞,廣義指27歲以上的單身女性。最近的一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顯示,女性的平均初婚年齡為25歲。26歲夾在兩者之間,進一步是符合傳統規訓的大好青年,退一步是眾人眼裏的社會異類。

  民政部門的數據勾勒出的現實裏,接近兩億單身人士分散在人群中,一位去過相親角的外國人一臉迷茫:“中國的失蹤人口多到要集中發尋人啟事嗎?”

  今年春節前,北京的地鐵出現了中國第一個反逼婚廣告,“單身也可以很幸福”的廣告詞,更像一種時代的“她宣言”。

  一個視頻網站引進的韓劇《太陽的後裔》,“講一個35歲的‘剩女’尋找旗鼓相當愛情”,火得一塌糊塗,更新到第八集時,點擊就過了8億,一個月會費收入2.5億元。有人分析,“老套的灰姑娘故事過氣了,‘剩女’的故事正在一寸寸侵佔螢幕。”

  與《太陽的後裔》爭奪螢幕的,還有英國駐華大使館推出的“做你自己”秒拍視頻,一個外國姑娘對著鏡頭表示,中國人應該把“剩女”這樣的詞,扔進歷史垃圾堆了。

  “親愛的爸爸媽媽別擔心,人生有很多種,單身也可以很幸福。”

  在中國廣告史上,無人能忽視這張1米寬、1.2米高的首個反逼婚廣告。

  在北京最繁忙的交通樞紐、日客流量10萬、廣告價格最高的東直門地鐵站,春節前夕,出現了這樣一幅海報:海報上的圓臉娃娃笑瞇瞇地抱著碩大的愛心,愛心裏是一封寫給父母的信。“親愛的爸爸媽媽別擔心,人生有很多種,單身也可以很幸福。”

  反逼婚聯盟決定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鐵站登廣告之前,拿著計算器和手錶記錄人流量,算出最優性價比,他們希望拿眾籌3.8萬元買的“一平方米麵積”影響中國。

  這一群因為相似遭遇而集結起來的天南海北的網友,由最初的幾位“元老”擴展到101位成員。

  米果是核心成員之一,也是海報的設計者,今年31歲。

  春節到來之前,她感受到網際網路上對抗逼婚的策略層出不窮。在網上搜索如何應對逼婚,首頁會出現步驟詳細的百度經驗,有人總結出推卸責任法、陽奉陰違法、抱頭痛哭法、壓力過大頭暈法、假裝失戀法和給媽塞錢法;還有人教大家反問父母,今年股票漲了嗎?

  這種逼婚之痛,米果深有體會。

  26歲時,米果的媽媽像感知力敏銳的刑警,排查她周圍的一切男性朋友。每一個來家裏做客的異性都會被查戶口;她辦畫展時,母親在一旁注意著來捧場的“哥們”;旁敲側擊地詢問米果最親密的朋友,“她有沒有交男朋友?”

  她一個接一個地為女兒物色身邊的男性,到後來乾脆不管對方長什麼樣,只要門當戶對就往米果眼前推,告訴她“你隨便看一個得了”。

  米果暴怒,拍桌而起,吼道“你女兒又不是種豬!”

  如果被“騙”到一個飯局,發現對面坐著不認識的男生和他的家人,“我要麼掀桌子、要麼摔門走人,讓父母臉面無存。”米果瘦弱的胳膊揮舞著,咬字用力。

  可是父母始終認為年齡是女兒頭頂的緊箍,他們期盼米果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小時候循規蹈矩不要早戀以免未來貶值,大學畢業後趕快嫁人不要節外生枝,結完婚抓緊把孩子生了,然後就可以“完成一個女人的使命了”。

  女性的生育年齡是父母最後一道防線。媽媽不止一次跟米果説,“你都28了,再不生就生不出來了。”

  這一次,米果要把想對媽媽説的一番話,變成對天下媽媽説的話。於是有了這個一封信的反逼婚海報。

  素面朝天的米果説,因為做了這份海報,這是31年裏,她過得最有意義的春節。

  “為什麼今年春節大家對於逼婚反彈這麼厲害?在中西方的文化裏,中國是家族本位的,西方是個人本位的。現在好多人慢慢有了個人本位的想法。把個人的快樂放在首位,而不是為了家族的利益,要服從和犧牲掉個人的快樂。”社會學家李銀河對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説。

  在熙熙攘攘的東直門地鐵站,一場拉鋸戰在展開。距離反逼婚廣告100米之外,某家婚戀網站的工作人員常年守在那裏,拿著宣傳單,向來往行人兜售産品。

  2014年春節,某婚戀網站的視頻引起震動:一個年輕姑娘每次面對年邁的外婆時,外婆總在重復著一句話:“結婚了吧?”幾次問詢後,姑娘開始痛下決心“我不能再慢慢挑了”,選擇求助這個婚戀網站。最後一幕中,外婆插著鼻管躺在病床上,姑娘則身披白紗,和一位男士走到外婆的病床前説:“外婆,我結婚啦!”

  “我結婚啦!”成了“剩女”的終極勝利!反逼婚聯盟的一個成員很氣憤,“看了這種廣告,父母下次逼婚都有説辭了,‘你看電視上都這麼説!’”他們希望形成一種抗衡的力量,打破被資本籠罩的話語權。“雖然用拳頭去撞墻,可能無濟於事,但起碼有了這個動作。”這個鬆散組織的核心成員米果説。

  “唉回家又要被逼婚了”

  反逼婚聯盟的廣告起源於過年時的一句抱怨,“唉回家又要被逼婚了”。

  “傳統的家族觀念、社會觀念,依然在給女性編織牢籠。”吳文説,26歲那年,周圍的人好像約好了似的,一起向吳文發起進攻,就連小孩子都會突然竄到她面前,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問:“姐,你怎麼還沒有男朋友呀?”

  春節回家時,外婆老得有點神志不清了。她會突然望著吳文痛哭流涕:“你一定要早點結婚啊。”又轉向吳文的媽媽,“你女兒是不是已經結婚了,沒有告訴我?”然後重復了30遍這個問句。

  “那一刻我感覺到心酸,外婆意識不清了,潛意識的東西都出來了。”這位在北京工作的白領説。

  媽媽也開始“溫柔地提醒”“積極地告知”,誰家又生了孩子。當在北京獨居的吳文家中有東西壞了需要更換時,在中原老家的母親總説,等成家了再換好的吧。“她潛意識裏覺得,單身過的是不完美的日子,就得湊合著”。

  在父母眼裏,子女隻身在一線城市打拼,能找到門當戶對的另一半“靠靠”,生活沒那麼辛苦。

  與吳文同在北京打拼的米果深有同感。中央美院本科畢業,在澳洲讀完碩士的她選擇回國工作,她在北京五環外的黑橋村租下工作室,接到活兒時幾千幾萬進賬,慘澹時幾個月沒有收入,從小衣食無憂的她學著怎麼把“一塊錢掰成3份花”。

  家裏的墻刷什麼顏色、房間要挂什麼畫,米果認為,這可以聽父母的。但一個人選擇什麼樣的人生,完全是自己的自由。在決定對得起父母之前,她要先對得起自己。

  起初,米果嘗試把內心深處的想法説給父母聽,但每次想要展現真實自我的時候,都會“弄得他們很傷心”。

  爸媽氣呼呼地指著她,“你為什麼一定要跟家長對著幹?”他們認為婚姻是對米果現在和衰老之後生活的保障。

  “以傳統觀念看,我是挺不孝的女兒”,她握著紙巾,停了很長時間,“我活得挺隨性的,自己開心最重要,讓父母操心挺多。”

  看到米果設計的反逼婚廣告,媽媽一手給她眾籌錢,一手戳著桌子,指責她大逆不道:“你做這種事情,小心被雷劈,過年時別讓親戚知道,會被罵死的!”

  這樣逼婚的橋段以不同的劇情,在眾多家庭上演。新聞裏,單身的姑娘被母親逼問:“我養的狗都産崽了,你咋還單身?”還有大媽找婚戀網站為女兒“策劃”一場偶遇,花了6.8萬元。有父母好不容易被子女説通了,轉天跟廣場舞大媽一聊,焦慮又來了,回頭又逼婚了。

  “不是小孩子啦”“你一天不結婚,父親就一天不死”“不要任性,可憐天下父母心”“真要找不到,是我們老兩口的一塊心病”。回家時,這些話連珠炮似的鑽入單身男女的耳中。父母對於傳宗接代的渴望、對子女安穩生活的擔憂全部轉化為催婚的令箭。

  “一切資訊都是條件,你發現一個人變成了貼著二維碼的商品。”

  被“打著愛的名義、裹著蜜糖”的令箭射中的吳文,一直在相親的路上狂奔。

  吳文有時奇怪父母那一代人眼裏,女性始終要依靠“婚姻”這張長期飯票,而社會對於“飯票”的評價如此單一,幾乎只與金錢相關。

  為了讓吳文儘早拿到“飯票”,家人開始給她介紹對象。吳文為此“面試”了30個相親對象,始終想找到金錢之外,更吸引她的東西。

  如果尋找結婚對像是一場精準的條件匹配,那麼貼在吳文身上的標簽有:北京戶口、有房有車、工作穩定、名校碩士、身材勻稱、皮膚白皙。

  國産影視劇的套路裏,這樣28歲的單身女性,通常會在生日當晚,回到空無一人的公寓,點開燈,甩掉黑色高跟鞋,費勁巴拉地從背後拉下緊身裙的拉鏈,晃蕩著高腳杯裏的紅酒,打開音響裏憂傷的布魯斯,哭喪著臉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萬家燈火默默流淚:“為什麼我還是單身?”

  吳文不再坐在家裏等待踏著七彩祥雲的意中人和騎著白馬的王子,而是把每個週末都安排上相親和約會。她家附近佔地21萬平方米的商圈,幾乎每一處都留下過她約會的身影。

  遇見“技術理工男”時,吳文正處於徬徨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會聽父母的話。”技術理工男屬於父母眼裏“條件”匹配的對象:名校畢業,央企工作,攢錢在北京買了房,父母有兄弟姐妹照料。於是,這個3年前就被吳文拒絕過的男生,在3年後又進入了她的視野中。

  他們嘗試約會,可男生太無趣了,90%的時間在聊工作。

  吳文是那種喜歡看話劇、廣泛閱讀書籍的姑娘。有一次和另一個央企的相親對象聊天,聊著聊著,她開始談起央企改革、如何激活央企的創造力,對方一愣,沒説幾句話,回家就把她拉黑了,臨別“遺言”:“我想找個簡單點、輕鬆點的女孩。”

  “可能是聊得有點深了”,吳文總結經驗,“我發現第一次見面聊工作不太好,還是該聊聊愛好啊、家鄉啊。”

  可是這位技術理工男的愛好乏善可陳。愛情變成一道辯論題。吳文掰著手指頭找理由説服自己:雖然技術理工男穿衣土、不注重形象建設、木訥、不會追女孩,但對自己一片癡心,“將來應該不會鬧什麼幺蛾子”。

  但迷茫和不滿全寫在臉上,尤其是在某次口乾舌燥、長途跋涉的約會之後。吳文不耐煩的表情“引爆”了技術理工男,他“蹭”一下子躥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吳文一個人愣在餐館。晚上,他找到吳文,要回了之前送的金利來錢包。後來,他又來道歉,但吳文堅決跟他拜拜了。

  吳文的相親經歷像一本曲折的小説,有高潮也有低谷。當她與“條件”很好的海歸相親,望著對方麻利地捲起義大利面出神,脫口而出外國的牌子,自己的“優越感全沒了”。

  “在一次次甩與被甩中,變得越來越淡定。”吳文一邊總結,一邊脫下牛仔褲,換上裙子,摘掉眼鏡,等待桌子另一端的甲乙丙丁。

  最初,遠在中原的親戚們層層扒拉著為她介紹對象,甚至牽動了另一個城市的舅奶奶。舅奶奶以在公園收集各種資訊為樂趣。掏出抬頭印有國營單位名稱的老式信紙,記錄某某、年齡、收入、父母幹嘛的、電話。有時還會在旁邊批註,這個長相陽光,那個個子高。

  “一切資訊都是條件,你發現一個人變成了貼著二維碼的商品。”吳文説。

  她後來花了999元註冊相親網站,發現裏面更像一個用標簽搭起來的舞臺,活生生的人濃縮成年齡、職業、收入,明碼標價、騙子橫行。現實社會人們對“成功”的單一標準和偏見折射在婚戀問題中,男性被搭訕的次數永遠和收入成正比。

  “老一輩人的焦慮是社會大環境造成的。”米果也看到了社會單一的價值取向,她希望社會可以更加多元,選擇去當快遞員也不會讓家裏感到掉價,“不要讓錢成為唯一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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