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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煤炭經濟衰退:昔日土豪沒落 不願再種田

  • 發佈時間:2015-02-03 08:05:00  來源:中國經濟網  作者:魯揚 劉劍波  責任編輯:朱苑楨

  神木盛衰一角:一個村落的煤炭黑金

  亂局

  全國第一産煤大縣、GDP破千億元、全縣醫療免費、15年教育免費、千萬富翁扎堆、頂級轎車滿街跑……這是塞外名城神木昔日特有的標簽。

  近日,當《中國企業報》記者再次踏進位於陜西省榆林市的這座神秘古城時,眼前的冷清與蕭瑟讓記者感覺到耳聞的或許只是傳説,一座座斑斑銹跡的沒落豪宅充斥眼簾。

  神木城郊有個不起眼兒的小村莊,名字聽起來有些拗口:圪針崖村。這個小村子記錄了神木自改革開放以來“煤炭黑金”由盛而衰、跌宕起伏的坎坷軌跡。

  由盛及衰

  正如全國各地諸多小煤窯一樣,圪針崖村村民靠煤吃煤。在上世紀90年代改革的大潮中,全村村民投身小煤窯,承包土地、集資建礦,迅速致富。祖祖輩輩的農民,變成了一個個煤老闆,成就了一個個神木傳奇。

  隨著2014年成百上千的小額信貸擔保公司如多米諾骨牌般倒地,神木的小煤礦礦主們也由富貴變赤貧,從“天堂”回到了“人間”。三角債、股權矛盾、資金鏈斷裂等問題,讓原本祥和、富有的圪針崖村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村民與村幹部之間、村民彼此之間的矛盾激化,三家煤企的不同命運牽動著市、縣、鄉鎮的各級領導,煤企的股東們在焦慮中等待著。

  神木縣神木鎮永興辦事處圪針崖村共有三家煤礦企業,分別是梅莊煤礦、圪針崖煤礦、店溝煤礦。三家煤礦企業都是從1994年通過承包土地,村民自願結合入股集資建立的,土地承包期均為20年,至2014年年底承包期滿。

  2014年年底,三家煤企20年租地合同到期,本該由村民委員會集體表決是否續租或收回,然而,三家煤企均私自續租了7年的合同,導致村民強烈不滿,矛盾由此激化。

  三家煤企三種命運

  店溝煤礦由於礦小煤少,早已枯竭停産。2011年6月14日,時任村主任的賈某同意並簽字蓋章將店溝煤礦原村民股東採礦手續置換給他人,所得18股股權轉讓款1900萬元歸村民股東所有。但是,通過出讓股權所得收入,卻被永興辦事處及賈某等認為屬於集體財産,並要求村民股東全額上繳,由村委會集體分配給所有村民,遭到村民股東拒絕。

  梅莊煤礦礦大,一直持續生産至今。2001年,賈某未經村民會議表決,將自己承包的梅莊煤礦私自提前續包給自己7年。村民自治權變成了村主任自治權,村民感受到自身的權益受到傷害。

  圪針崖煤礦是與其他村子的村民合股開辦,本村村民只佔30%多的股權。2011年,圪針崖煤礦新修炸藥庫,煤礦承諾給全體村民600萬元補償款,但這筆補償金至今不知下落。永興辦事處主任楊某在回答《中國企業報》記者提問時説:“炸藥庫佔了村民的地,補償款就給了擁有這塊承包地的村民。”

  2014年,按照永興辦事處的要求,圪針崖煤礦同意上繳1900萬元,梅莊煤礦也同意按本村村民的相應股權比例上繳475萬元,與店溝煤礦股權轉讓所得的1900萬元一起,同時上繳至永興辦事處的財政所,然後由村委會統一分配收入。這個看似公平合理的決定,卻疑問多多。

  記者在採訪永興辦事處副主任高某,詢問梅莊煤礦和圪針崖煤礦上繳的錢是什麼明目的款項時,高某無法回答。而店溝煤礦股權轉讓所得本來就是股東的合法收益,已經由股東分配完成,並部分用於借貸投資,為什麼要上繳呢?有村民認為,煤礦是村民股東合夥集資、合法經營的,所有手續均由自己辦理,收入歸股東所有,本無可厚非,政府工作人員與村幹部要求企業參與大鍋飯式的重新分配,著實與市場經濟的規律相左。

  “土豪”們沒來得及過幾天好日子,錢卻沒了

  “神府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野菜”、“農時跟牛忙,農閒挖黑炭”,這是神木的過去。10年前,神木全民採礦,到煤價最高的2008年,全民免費15年教育開始在神木推行。從2009年3月開始,神木縣財政每年補貼至少1.5億元的資金,在縣域內推行“全民免費醫療”制度,對象為戶口在神木的全縣幹部職工和城鄉居民(未參加城鄉居民合作醫療和職工基本醫療保險的人員除外)。

  鄉村煤企,在這一刻發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由黑金造就的新富豪比比皆是。然而,就如同圪針崖村的煤企一樣,2011年下半年,煤炭和房地産市場開始蕭條,加之民間借貸陸續崩盤,很多人血本無歸,許多村民又沒錢了,只好回到昔日的小山村。可20年下來,土地荒廢了、出租了。2014年,村民股東們開始斤斤計較那些過去根本看不上眼的小錢兒。

  神木縣的一位計程車司機對記者説,“土豪”們還沒來得及過幾天好日子,錢卻沒了,沒有人再願意打工,更談不上種莊稼,那些按人頭分配給村民的小錢兒成了救命錢,村民們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

  知名律師劉旭告訴《中國企業報》記者,三家煤企租地經營,租地期滿卻自行延租,本身並不合法,應通過村民代表集體表決確定。三家煤企屬於私人合股,有歷史原因,應該尊重歷史,從保護村民利益的角度考慮,應該確定經營收益及股權轉讓收益均屬於村民股東,各級政府和村幹部無權干涉其分配,更不應該以權壓人,強制上繳再分配。

  煤企繳費村民難受益

  村務公開是《村民委員會組織法》和《陜西省村務公開民主管理辦法》的具體要求。據《中國企業報》記者調查,從2011年至今,村裏的圪針崖煤礦、梅莊煤礦、兩個焦化廠(興楊一廠、二廠)給付村民的平車費、污染費、塌陷費等三年的費用均由村幹部收取,由於村務不公開,村民不知收了多少錢,也不知該款下落,村民至今未見分文。

  在資金捉襟見肘的今天,村裏的每一筆收入都會牽動所有村民的心。有村民告訴記者,2006年前,鄰村飛馬梁煤礦給圪針崖村的徵地補償款不知具體數目,且去向不明。未經村民集體表決同意,村幹部就將本村林地出租給他人使用。老墳沙灣的林地,出租給府谷縣田家寨鄉郭家焉村村民後,被該村民搭建房屋使用,租賃費不知去向。圪針崖煤礦在村岔口租地,村裏每年所得8000元租金,村民至今卻未見分文,該礦還在沙風溝打通風口時,付給村集體補償款,但具體數目不詳。

  有村民氣憤地説,賈某任村主任期間,由村民會議選舉産生的會計,被村委會主任拒絕任用,由其臨時指定賈某某擔任,財權由其一人掌管。“10多年來,我村財務賬目從未公佈,既不按財務制度報賬,又不接受村民監督,村財務收支不明。”

  環境污染補償金、租地補償金以及各種補償款的受益者應該是每一位圪針崖村的村民,但由於店溝煤礦村民股東拒絕上繳1900萬元的合法股權轉讓收益,卻被永興辦事處和村幹部強制扣留所有的應得補償金,導致村民股東四處陳情,表達強烈不滿。

  一些村民認為,三家煤企租地到期,雖然煤礦屬於股東,但土地屬於全體村民,應該由村民集體表決是否准許其續租,並明確租金收入的平均分配,政府應該維護農民利益,而不是以村民自治為由,推卸政府管理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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