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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中興出口受限風波始末

  • 發佈時間:2016-04-10 07:49:38  來源:北京青年報  作者:溫婧 供圖  責任編輯:李春暉

  3月7日 美國以違反出口管制法規為由,將中興通訊公司等中國企業列入“實體清單”,對中興公司採取限制出口措施。 3月24日 在中國政府和中興企業的努力之下,美國商務部宣佈給予中興及負責中興採購的公司中興康訊臨時許可,這意味著美國商務部暫停對兩家公司制裁,中興得以進口生産所必需的零部件。但這份截止日期為6月30日的“臨時許可”,依然充滿了不確定性。

  一個月前,中興突然遭遇美國方面的“出口限制”。隨後不但整個中興公司受到強烈震動,股票停牌、年報延期、高層換血等,還影響到了中美兩國貿易關係。中國政府派出專門小組赴美談判此事,最終換取美國方面以“履行承諾”為前提的暫時取消出口限制的決定。隨後,中興方面暫時恢復正常,股票復牌,公佈年報,召開董事會等。本月5日,受到美國“出口限制”而推遲的中興董事會會議終於召開。中興3名曾參與向伊朗出口電信設備的高管都有所降職。然而,這並非事件的結束,這份截止日期為6月30日的“臨時許可”,依然充滿了不確定性。

  近日中興董事會正常換屆,趙先明接替中興創始人侯為貴成為公司董事長,原本被看作最有可能接班的原中興總裁史立榮卻並未上位,甚至不再擔任總裁職務。有消息認為這與中興近期發生的“被美限制出口”一事有關,然而中興並未回應。

  事件:中興遭美國出口限制

  今年3月6日,來自美國商務部的一份文件顯示,因涉嫌違反美國對伊朗的出口管制政策,中興等中國企業已被美國商務部列入“實體清單”。此後,美國供應商在向中興出口任何貨物之前,必須先獲得一份美國商務部出具的出口許可,並且這一申請可能被拒。這就意味著,中興被美國商務部限制出口。

  那麼美國方面所説的“美國對伊朗的出口管制政策”是什麼呢?這還要從4年前説起。2011年和2012年,針對伊朗部分獲得鈾濃縮能力一事,在聯合國對伊朗實行軍事制裁後,美國又兩次強化對伊朗的金融、貿易、能源和高科技等多個領域的制裁。在這種背景下,隨著制裁範圍的不斷擴大,中興等項目都受到波及。2012年,中興因與伊朗運營商一項數百萬美元的既有電信設備合同受到美國相關部門調查,並一直被調查至今。

  反應:中興緊急停牌

  就在美國商務部發佈文件的第二天,中興方面確認了限制出口的事件,並緊急啟動了停牌。3月8日,從開市起“中興通訊”同時在A股和H股停牌。據停牌公告,“中興已經獲知美國商務部擬對中興通訊實施出口限制措施,公司正在全面評估此事件對公司可能産生的影響,並與各方面積極溝通”。

  9日,中興在其官網發佈“關於美國商務部對公司出口限制措施的聲明”。中興表示,中興通訊一直以來積極配合美國所有相關機構的調查,並將繼續保持合作態度,同時與有關各方保持溝通,致力尋求儘快解決事件的方案。中興還表示,作為深港兩地上市的全球化公司,中興通訊致力於遵循國際行業慣例及所在國法律法規。

  顯然,中興對該限制出口的事件處理得很倉促,美國方面突然對幾年前的事件開始向中興施壓,也令中興方面措手不及。有證據表明,就在美國商務部正式公佈出口禁運令的前幾天,中興拼命下單買零部件。

  追訪:中興有多依賴美國?

  事實上,中國電信企業在硬體設備方面的確離不開美國。一些高級零部件,目前只有美國掌握最先進的技術,能夠生産出符合現有標準的商品。因此,只要這些零部件被限制出口,那麼對於中興來説將使整個的電信設備,甚至整個系統網路都會受到連鎖反應的影響。

  野村證券分析師黃樂平表示,2015財年,來自美國的零部件在中興的整體供應鏈裏預計佔比為10%-15%,主要的供應商包括提供手機晶片的高通、提供基站晶片的Xilinx或Altera。儘管中興聲稱去年年底就完成了2016年的美國零部件採購,但如果美國制裁的時間足夠長,中興的一些供應鏈可能斷裂。

  由於與中興的貿易關係,美國一些科技供應商也在此次事件中受到影響,例如光器件供應商Oclaro在7日當天股價大跌14.4%,並認為受到中興事件影響,可能要下調三季度的銷售預期,據稱中興為該公司貢獻了10%的銷售額。此外,美國當地媒體報道,半導體、軟體等産品的供應商都在倉促評估美國商務部對中興通訊新出口限制的影響,這些公司包括高通公司、英特爾等。一些代表美國科技公司的貿易團體迅速指出,對中興的出口限制措施可能損害其經濟利益。

  調查:美國對中國電信企業戒備森嚴

  事實上,中興此次被美國限制出口並非偶然事件。美國方面一直對中國電信運營商戒備森嚴,中興、華為等中國電信企業曾多次被美國政府以資訊安全為由拒之門外。2008年,華為收購美國3com公司失敗;2010年,華為高價競購美國私有寬頻網際網路軟體提供商2Wire失敗;2010年,中興和華為投標贏得美國第三大電信設備商Sprint升級4G網路項目,被美國政府部門致電,最後被排除在外;2011年,華為收購美國伺服器技術研發公司3Leaf Systems部分資産,美方再打出“國家安全風險”大旗致收購失敗。

  另有分析人士指出,此次美國對中興的限制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中國在科技領域這幾年不斷“脫美”,比如在“棱鏡門”之後,中國出於切實的安全問題,推動了一輪去IOE(IBM、甲骨文和易安信)的行動,這影響到了部分美國公司在華的收益;更大的原因在於,在華為、中興等企業的影響下,美國可能會逐步失去對全球資訊産業鏈至高無上的統治權,這使得他們不得不出臺一些防禦性的措施。

  轉折:美國暫時取消出口限制

  在中興被限制出口之後,中國政府派出專門小組赴美談判此事,最終換取美國方面以“履行承諾”為前提的暫時取消出口限制的決定。上月24日,在中國政府和中興企業的努力之下,美國商務部宣佈給予中興及負責中興採購的公司中興康訊臨時許可,這意味著美國商務部暫停對兩家公司制裁,中興得以進口生産所必需的零部件。不過,美國商務部要求中興及中興康訊都要有效履行承諾,積極配合美國政府解決伊朗項目相關問題。

  隨後,中興對此發表“關於美國商務部臨時解除出口限制措施的聲明”,稱中興通訊將致力履行承諾,繼續與美國政府有關部門保持合作,並期待儘快從實體清單中徹底移除。目前美國商務部的決定,將使中興通訊能繼續踐行對主要利益相關者的承諾。中興通訊將恪守國際行業慣例及所在國法律法規,繼續為世界通信進步作出貢獻。

  然而這並非事件的終結。美國商務部的一名高級官員稱,美國政府只是臨時解除對中興的貿易制裁,緩解中美兩國因此事加劇的緊張態勢。美國的臨時許可6月30日到期,屆時中興需要再次申請。

  生變:中興三名高管降職

  4月5日,由於受到美國出口限制事件而推遲了一個月的公司第七屆董事會第一次會議在深圳召開。會議選舉趙先明為公司第七屆董事會董事長兼總裁,75歲的中興原董事長兼創始人侯為貴即將正式卸任。同時,原中興總裁史立榮不再擔任總裁,僅擔任董事會成員,執行副總裁田文果和邱未召則直接從高管名單中消失。有消息稱上述三人的降職或與美國限制出口一事有直接關係。

  據了解,中興2011年一份內部文件顯示,田文果和邱未召是負責該公司一項規避美國出口規則計劃的高管。該文件詳細介紹了中興的一份詳盡計劃,通過設立一家殼公司,將受限制的美國産品,運到伊朗而不被美國當局查獲。而中興總裁史立榮等高管在該文件上進行了簽字。今年3月10日,中興工作小組赴美後,與美國商務部進行了會談。此後雙方于3月22日前後達成了協議,美方決定暫時取消出口限制,作為協議的一部分,美國方面要求與該項事件相關的高層需要離職。但該消息未得到中興方面證實。

  後續:下一個時間點是6月30日

  在換屆任命公佈當天,趙先明給員工發送內部信,其中提及“公司目前的危機,我們坦誠面對、積極解決,社會各界真誠相助,嚴峻形勢有所緩解,但我們需要反思自省,高度重視合規合法、反腐倡廉,以‘化危為機’的思想,以嶄新的形象、有效的舉措、積極的心態,重塑經營理念,查缺補漏,對不規範的行為堅決整頓,使其真正成為公司變革重生的機遇。每一位幹部員工要切實轉變觀念,勿存僥倖”。

  這裡提到的危機,指的就是美國的限制出口一事。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提到了,目前的形勢已經“有所緩解”,但是需要反思的是“合規合法、反腐倡廉”,這或許暗示這合法合規和腐敗問題是此次危機事件中較為重要的兩個因素。

  上月17日,中興發表公告,稱原定於24日披露的中興2015年年報受此影響延期發佈,原因是尚需就此事件的影響進行評估。直到本月6日,中興公佈去年年報。根據中興公佈的財報,2015年,中興整體營業收入較2014年增長23.0%至1001.9億元人民幣,首次突破千億元;經營性現金流74.05億元人民幣,為歷史最好水準;每10股派發2.5元人民幣現金,分紅金額10.38億元,也為歷史最高。

  4月7日,在停牌一個月之後,中興復牌交易。復牌當天,也許受到財報數據影響,中興漲1.06個百分點,以15.22元收盤。但8日,開盤價跌至14.85元,最終以14.51元收盤,跌幅近5%。雖然財報的數據非常漂亮,但是各大投資機構都下調了對中興的評級。

  至此,中興的風波暫時告一段落,而下一個時間節點會是6月30日。我們關注的是,中興能否得到美國方面永久從實體清單中移除的待遇,而這,或許還是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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