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變更的洗碗權

　　□ 徐 風

　　鋼镚兒簡介：男，知識青年，雖屬白領但出身卑微，節儉成性，總是每一分鋼镚兒都數著齒兒花……

　　在朋友圈和小區裏節水出了名的鋼镚兒，從東北老家休假半個月回到北京後，有了一個重大變化：節水成癖。

　　鋼镚兒的第一個舉動就是收回了鋼镚兒妞的洗碗權。這個舉動起初著實讓鋼镚兒妞感動了一番。原來結婚頭兩年，鋼镚兒家的分工是他做飯，鋼镚兒妞洗碗。不到半年鋼镚兒就發現，鋼镚兒妞洗碗的方式是水龍頭大開，任憑自來水嘩嘩地流。每當鋼镚兒妞洗碗時，鋼镚兒總是站在老婆身後糾錯，無非是水龍頭開大開小之類的小事，終於讓鋼镚兒妞忍無可忍。結果鋼镚兒既做飯又洗碗，勤勤懇懇工作五六年後，鋼镚兒妞的心終於軟了，完全接受了鋼镚兒的洗碗方式。連續站在鋼镚兒妞身後監督幾天，又隔三差五地抽查，確認糾不出什麼錯了，鋼镚兒終於把洗碗大權交回了鋼镚兒妞。

　　“是不是老家大旱受了刺激？”鋼镚兒收回洗碗權後，鋼镚兒妞感動之餘的一問一語中的。

　　今年東北大旱，鋼镚兒老家算是好的，他回老家前已下過幾場透雨，而且地下有水，地上有井。但他回到老家時，快10天沒有下雨，弟弟開始澆地了。鋼镚兒弟弟種的都是玉米，農民捨不得浪費耕地，都不修水渠，要澆地就得扛著塑膠軟管鑽進地裏，將水管放到相對較高的地方放水。如今的玉米，密度和高粱一般，玉米葉子劃胳膊劃臉不説，攝氏30多度的高溫，兩米多高的玉米地裏密不透風，跟蒸籠似的。鋼镚兒想幫弟弟的忙，跟著扛水管的弟弟鑽進去還不到5米就倉皇逃了出來。前幾年老家大旱，地下水抽幹了，和今年鄰省的情況一樣，飲用水都成了問題。鋼镚兒的弟弟感嘆道：還是城裏好，什麼時候打開水龍頭，水都能嘩嘩地流出來。

　　讓鋼镚兒受刺激的不止一端。弟弟跟他講，附近很多村屯都通了自來水，鋼镚兒這才意識到老家的水變味了，當地質監局的檢驗結果是飲用水不合格，超標的原因就是農藥化肥長期或過度使用。老家的水在方圓百里內一向是最好的，喝生水長大的鋼镚兒至今都能回味出家鄉水那甜甜的味道。回老家不到一週，鋼镚兒的肚子開始鬧騰起來，回老家水土不服，這讓鋼镚兒非常難受，弟弟買來瓶裝水給鋼镚兒喝，自己一家仍然喝那超標的井水。弟弟説，10年前來鋼镚兒家，還覺得城裏的自來水不好喝，現在為了喝上自來水，他們已經多次到鎮裏反映情況了。

　　鋼镚兒節水，無非是每次用洗滌劑洗過食具炊具後，打開水龍頭沖泡沫時，都將帶著泡沫的水存下來擦洗灶臺，洗凈食具炊具的水再存下來擦凈灶臺。洗食具擦灶臺同時進行，本是鋼镚兒妞勉強接受的，因為灶臺不是每天都需要用洗滌劑擦。此番鋼镚兒節水變本加厲，將清洗食具炊具剩下的水存入廢而未棄的大蒸鍋裏。不僅如此，早上即使有時間洗碗，鋼镚兒也不洗，而是用前一天留下的水泡著，用鋼镚兒的話説，晚上集中洗一次更節水。所以從老家回來後，鋼镚兒家的廚房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未完成的半拉子工程。

　　淘米的水洗菜，洗菜的水留著擦地衝廁，這在鋼镚兒家已實行多年，但都是最後兩遍水。這次鋼镚兒乾脆將第一道洗菜水也留了下來，而且幾個水龍頭旁都放著小桶或小盆，只要是可以再利用的水，再也不白白地流走。

　　在鋼镚兒妞看來，半拉子工程把廚房搞亂了，擦地用第一道洗菜的水，地磚地板都沒有光澤了。但這一次，鋼镚兒妞沒有抱怨，有那麼幾次，她還主動去洗碗，而且完全是按照鋼镚兒最新的流程和方法去洗。鋼镚兒妞擔心的，是鋼镚兒在節水時表現出的一種極端傾向，節水可別成了戒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