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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係美文 | 能量低迷,請認準“心理醫生”史鐵生

發佈時間:2025-07-01 10:25:56 | 來源:中國網心理中國 | 作者:辛理

史鐵生的一生都在和命運交手:

最青春燦爛的二十多歲,雙腿癱瘓;和命運搏鬥的三十多歲,腎病纏身;人到中年的四十多歲,又確診尿毒症,需透析維持生命;五十九歲時突發腦溢血去世。

他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樂觀主義者。“我的職業是生病,業餘寫點東西。”這句看似調侃的話,背後是他對生命清醒的理解。

他不熱衷鼓舞,也不裝作堅強。他寫死亡、寫虛無、寫困頓,但不渲染痛苦,也從不急於給出答案。他在生命的長河中蹲坐、觀察、思考。正如他説:生命的意義本不在向外的尋取,而在向內的建立。

今天,小編想和你分享史鐵生《我與地壇》中,關於四季輪轉的片段。春夏秋冬的更疊,同生與死一樣,都是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而他在這四季變幻中獨舞,淬煉出了屬於自己的生命筆記,讓今天的我們得以跨越時空,和他一起品味這份人生的禮物。

01

......

剩下的就是怎樣活的問題了。這卻不是在某一個瞬間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能夠一次性解決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終生的魔鬼或戀人。

所以,十五年了,我還是總得到那古園裏去,去它的老樹下或荒草邊或頹墻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開耳邊的嘈雜,理一理紛亂的思緒,去窺看自己的心魂。十五年中,這古園的形體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東西是任誰也不能改變它的。

譬如祭壇石門中的落日,寂靜的光輝平鋪的一刻,地上的每一個坎坷都被映照得燦爛;

譬如在園中最為落寞的時間,一群雨燕便出來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蒼涼;

譬如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腳印,總讓人猜想他們是誰,曾在哪兒做過些什麼,然後又都到哪兒去了;

譬如那些蒼黑的古柏,你憂鬱的時候它們鎮靜地站在那兒,你欣喜的時候它們依然鎮靜地站在那兒,它們沒日沒夜地站在那兒從你沒有出生一直站到這個世界上又沒了你的時候;

譬如暴雨驟臨園中,激起一陣陣灼烈而清純的草木和泥土的氣味,讓人想起無數個夏天的事件;

譬如秋風忽至,再有一場早霜,落葉或飄搖歌舞或坦然安臥,滿園中播散著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味道是最説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寫只能聞,要你身臨其境去聞才能明瞭。味道甚至是難於記憶的,只有你又聞到它你才能記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蘊。所以我常常要到那園子裏去。

史鐵生

02

如果以一天中的時間來對應四季,當然春天是早晨,夏天是中午,秋天是黃昏,冬天是夜晚。

如果以樂器來對應四季,我想春天應該是小號,夏天是定音鼓,秋天是大提琴,冬天是圓號和長笛。

要是以這園子裏的聲響來對應四季呢?

那麼,春天是祭壇上空漂浮著的鴿子的哨音,夏天是冗長的蟬歌和楊樹葉子嘩啦啦的對蟬歌的取笑,秋天是古殿檐頭的風鈴響,冬天是啄木鳥隨意而空曠的啄木聲。

以園中的景物對應四季,春天是一徑時而蒼白時而黑潤的小路,時而明朗時而陰晦的天上搖蕩著串串楊花;夏天是一條條耀眼而灼人的石凳,或陰涼而爬滿了青苔的石階,階下有果皮,階上有半張被坐皺的報紙;秋天是一座青銅的大鐘,在園子的西北角上曾丟棄著一座很大的銅鐘,銅鐘與這園子一般年紀,渾身挂滿綠銹,文字已不清晰;冬天,是林中空地上幾隻羽毛蓬鬆的老麻雀。

以心緒對應四季呢?春天是臥病的季節,否則人們不易發覺春天的殘忍與渴望;夏天,情人們應該在這個季節裏失戀,不然就似乎對不起愛情;秋天是從外面買一棵盆花回家的時候,把花擱在闊別了的家中,並且打開窗戶把陽光也放進屋裏,慢慢回憶慢慢整理一些發過霉的東西;冬天伴著火爐和書,一遍遍堅定不死的決心,寫一些並不發出的信。

還可以用藝術形式對應四季,這樣春天就是一幅畫,夏天是一部長篇小説,秋天是一首短歌或詩,冬天是一群雕塑。

以夢呢?以夢對應四季呢?春天是樹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細雨,秋天是細雨中的土地,冬天是乾淨的土地上的一隻孤零的煙斗。

因為這園子,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運。

我甚至現在就能清楚地看見,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長久地離開它,我會怎樣想念它,我會怎樣想念它並且夢見它,我會怎樣因不敢想念它而夢也夢不到它。

(人民文學出版社 稿件初審:張瑤 復審:張一 終審:王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