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

　　于無聲處聽驚雷。近日，一則有關齊白石《山水十二條屏》的消息攪動正在預熱的春拍市場，這件剛剛開始巡展的“拍品”，還沒有公開拍賣，已經被貼上“史上最貴中國藝術品”的標簽。

　　這件“最貴”的拍品將來能拍出怎樣的天價眾説紛紜，但保利拍賣公司的此次行銷已賺足眼球。在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的新常態下，這件《山水十二條屏》的拍賣已經成為一個標誌性事件。

　　藝術品市場進入新常態

　　近期，保利、蘇富比等幾大拍賣行在北京、上海進行預展。春江水暖鴨先知，業內人士預計，受經濟和政策大環境影響，2015年春拍大方向將延續上一年的態勢，難以破局。

　　日前，中國拍賣行業協會與商務部流通業發展司聯合發佈了2014拍賣業藍皮書——《2014年中國拍賣行業經營狀況分析及2015年展望》。藍皮書顯示，2014年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仍在調整，全年2736場拍賣會成交307.6億元，比2013年下降2%。

　　藍皮書選取10家樣本藝術品拍賣公司的數據進行分析，拍品價檔結構正在變化。成交額在100萬元以上的件數，從2011年春拍時10.6%的佔比持續下降到2014年秋拍的5%；1000萬元以上的拍品數量則從1.1%下降到0.3%。2014年度中國書畫仍是拍場老大，份額佔62.9%。其中，當代水墨板塊持續升溫，10家公司去年共推出17個專場，成交額5.52億元。而瓷玉珍玩、油畫及當代藝術等幾大門類均有下調，尤其是油畫及當代藝術板塊的下滑幅度高達37.4%。

　　和這些下降相對應的，文物藝術品的消費需求卻在增長，新興門類熱點頻出，拍品門類多元化，中低價位拍品份額逐漸增大。對於2015年國內藝術品市場的發展態勢，中拍協藝委會副主任何小平表示，今年的藝術品市場仍處於良性調整期，不會有太大起落。從幾千元到幾十萬元價格區間的藝術品受到追捧與青睞，大眾收藏是今後發展的一個方向。藍皮書認為，經濟新常態下，2015年拍賣行業面臨四大趨勢：拍賣市場結構進一步優化；拍賣相關政策或頻繁出臺；網路拍賣提速；企業分化推進拍賣生態走向新平衡。

　　經歷2014年的調整後，各大拍賣公司都做出調整與嘗試。今年春拍，在主打中國書畫的同時，北京保利、中國嘉德、西泠拍賣、上海朵雲軒等都對拍品結構和價檔進行調整和優化，增加了珠寶玉石、佛教藝術、古典傢具、名人信札、石器藝術、青銅禮器、藝術設計、西洋古董、漫畫、插圖、連環畫等新興門類，北京翰海還加大了沉香、酒類等新品的徵集。

　　在拍賣週期上，從春秋大拍到季拍再到“小拍”，有的公司還推出了“月拍”，拍賣公司還加快在二、三線城市的佈局，由山東、廈門領銜的二、三線城市有望成為藝術品市場新焦點，許多二、三線城市的藝術家，開始通過微信拍賣銷售自己的作品。

　　業內人士認為，不管願不願意接受，藝術品市場新常態已成為確定的現實，市場大勢會影響所有的拍品，齊白石的《山水十二條屏》概莫能外。

　　《山水十二條屏》該怎樣估價

　　日前，齊白石《山水十二條屏》現身保利藝術博物館。

　　據保利拍賣公司介紹，《山水十二條屏》由齊白石創作于1925年，時年62歲，是送給民國年間北京名醫陳子林的賀壽禮，是他“衰年變法”第四個年頭裏創作的山水作品，可以説是白石老人風格轉型期裏最具代表性的山水作品，同時也是目前可流通的尺幅最大的《山水十二條屏》。

　　《山水十二條屏》一共只有兩套，另一套是1932年齊白石為四川軍長王纘緒所繪，現藏于重慶博物館，這一套《山水十二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為齊白石弟子郭秀儀、黃琪翔夫婦珍藏，經歷文革抄家後，這套作品又回到郭黃夫婦家。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這套作品以100萬美元的天價，由台灣藏家黃承志購藏。

　　齊白石研究專家郎紹君對這件作品極為推崇，“這十二條屏，把遠遊印象、寫生畫稿、前人模式（如金農畫遠景荷花）和居北京後的創作經驗熔于一爐，構圖簡潔，境界新奇，有濃郁的現實生活氣息；畫法則集勾勒與潑墨為一，間有鮮艷的著色。可以説，這套條屏具有總結性，很大程度上標誌了齊白石山水畫的成熟。”據介紹，其一是拋卻“四王”桎梏下的山水程式，進入“一洗凡塵萬事空”的真山真水創作境界；其二是白石老人遊歷中國大江南北的“五齣五歸”後，對山水創作昇華後的集大成者。

　　保利拍賣執行董事趙旭表示，該作品的估價可參考與齊白石同時代的西方藝術大師作品價格，極有可能成為史上最貴的中國藝術品。齊白石的山水題材作品是他所有類型作品中成交價最高的，此前有一幅山水條屏就拍到了9000多萬元的成交紀錄。保利將用一年的時間進行巡展及與相關買家洽談。

　　中國內地藝術品市場發展20年來，齊白石和張大千在近現代繪畫市場雙峰並立，且于2011年春拍雙雙引領市場衝擊歷史最高峰。如今中國藝術品市場第一高價，就是由齊白石《松柏高立圖·篆書五言聯》以4.25億元人民幣創下的。

　　《山水十二條屏》估價幾何，收藏家朱紹良認為此作價值10億元，策展人武勁則把該作與高更拍出3億美元的《你何時出嫁》相提並論。據説，保利拍賣方面給出的估值是至少1億美元。但也有不同的聲音：新常態下需要冷靜思維，現在就説這件作品一定能拍出一個怎樣的高價，為時尚早。

　　有個很有趣的傳説，齊白石曾為自己的畫作明碼標價：“花卉加蟲鳥，每只10元，藤蘿加蜜蜂，每只20元。”這位錙銖必較的大師不會想到，其身後的作品會成為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上的“最貴”。從2009年中國拍賣市場進入億元時代起，齊白石的作品中便不乏“億元戶”。

　　但經歷2010年到2011年的繁榮之後，齊白石的作品也出現明顯回落。據不完全統計，2012年全年齊白石作品成交額為2.702億美元，到2014年則跌到2.06億美元。業內人士指出，在中國藝術品投資市場新常態下，表面熱鬧，但增速正在逐年放緩，投資者更趨於理性謹慎。

　　業內人士尹光華認為，對於國內名家作品的市場，不能太樂觀，將同期歐美作品的價格作為參照對象也欠妥當。上世紀四五十年代，是歐美藏家購藏齊白石、張大千作品的高峰期。但現今購買齊白石、張大千作品的藏家基本上都來自中國。隨著歐美老一代藏家的離世，許多中國近現代名畫紛紛回流。尹光華説：“不少西方油畫作品本身存世量極少，且受眾範圍十分廣泛。雖然中國藝術品買家正在崛起，但目前中國書畫藝術品的市場價值與西方油畫還有很大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