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委員熱議:如何跑出中國創新“加速度”
“我國科技創新由跟跑為主轉向更多領域並跑、領跑。”滿頭白髮的全國人大代表、中國科學院院士王家騏,對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的這段表述印象深刻。
科技領域迎來“並跑”“領跑”新時代,如何跑出中國創新的加速度,成為今年全國兩會科技領域代表委員熱議的話題,而“重視基礎研究、加強原始創新”成為共識。
在全國政協委員、中國載人航太工程總設計師周建平看來,在科技領域,我國很多行業發展很快,不少工程的系統整合能力很強,但基礎研究能力與發達國家相比還有差距,“要建設科技強國,沒有強大的基礎,只有規模是不行的”。
“我國的應用和工程技術發展很快,‘架橋修路’可以説是世界最高水準,但進入新時代,發展基礎研究才能産生真正的創新。以前我們是‘追趕者’,可以參考外國的經驗,現在正和其他國家‘並跑’,就要依靠長期積累的基礎研究能力,但在這方面我們跟發達國家的差距較大。”全國政協委員、科技部原副部長曹健林在接受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採訪時説。
基礎研究似乎離人們的生活很遠,但基礎研究的能力直接制約了一個國家的科技發展水準。
全國人大代表、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表示,我國在家電産業中的技術和生産能力都有突破性進展,但大型中央空調的核心零部件由於技術受限仍需要依賴進口。這些基礎突破需要物理學、力學等方面的科研積累。
全國政協委員、北京理工大學資訊與電子學部主任王涌天表示,基礎研究是為未來尖端技術培育“苗子”的。他説,在備受社會關注的人工智慧領域,人們熟知的資訊輸入方式包括鍵盤輸入、觸屏、語音等,“接下來,我們能不能做到大腦裏的想法可以轉化為機器接收資訊?這就需要生物學、資訊學等領域的基礎研究進行技術突破”。
周建平認為,我國現在很多航太器需要專門的材料製造,研究材料的科研機構也不少,但能夠用於航太領域的很少,這直接制約了我國航太事業的發展,而材料學正是一門基礎科學。他認為,每一項重大的科研成果出爐,如果沒有前期投入,沒有系統研究,是不可能實現的。
據了解,過去5年我國基礎科學研究經費投入增加了1倍,從2011年的411.8億元增長到2016年的822.9億元。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對基礎研究進行了佈局,提出“強化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啟動一批科技創新重大項目,高標準建設國家實驗室”。
基礎研究需要長期的積累,需要科技工作者坐得住、沉得下。“我們國家需要養這麼一批坐得住‘冷板凳’的科技人員。”曹健林告訴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
王家騏從1963年大學畢業至今,一直在中國科學院長春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工作,退休後也天天“上班”,他已在這個單位工作了55年。作為航太工程應用系統空間分系統設計師,王家騏參與了我國載人航太工程等重大工程任務。多年來,他和團隊幾乎沒有週末,過年過節也一樣加班加點。
“這輩子,我就幹了兩件事,一個是幹地面設備、研究光學精密儀器,還有就是搞空間大型高精密的光學儀器。”正是有了許多像王家騏這樣甘坐“冷板凳”的科學家,才有了中國航太事業的亮眼成績。
如何留住一心做研究的“冷板凳”,不少科技領域的代表委員表示,這需要國家為科研人員提供長期穩定的支援。
周建平説:“建立一支長期穩定的科研隊伍,比建一個大工程、系統要難,解決一個基礎問題也比建好一個工程給國家帶來的效益更大。”
曹健林在科技部工作的這些年一直關注這個問題,“很多科研院所要給予基礎研究人員穩定支援非常難,現在很多科研人員都在依靠不同項目維持自己的研究,但這樣保證不了研究的可持續性,會影響基礎研究的效果”。
此外,不少代表委員表示,針對不同的科研工作,國家應當設立不同的管理和人才評價方式。
“現在我們的評價體系考核指標太急功近利了,逼著青年科研人員打短平快,快速發表論文。年輕人1年不出成績還可以,兩年不出成績就有點兒尷尬,3年不出成績就沒法‘混’了。現在還有很多‘帽子工程’,青年教師如果不抓緊弄個‘帽子’,留校都有可能受到影響。”王涌天説。
全國政協委員、東北大學校長趙繼表示,讓科技人員能夠在原始創新中取得進展,需要建立科學的評價體系和寬容的創新環境。“我們要寬容失敗,因為從量到質的轉變,好説不好做。對於短時間內看不到質變的研究,不能只靠論文的數量和影響評價他們,要探索分類、細化的評價機制。”趙繼説。
“科研的範圍很廣泛,不同的領域需求不一樣,有的可能只需要一張紙,有的可能需要大型裝置。因此,在政策和經費支援上,不同的科研工作要有不同的管理方式。”曹健林表示。
3月10日,科技部部長萬鋼回應説,人才評價確實是科技人員最關心的,有一些評價制度不合適,比如本身做醫生的又非得寫論文,這種評價制度不適合於新時代的發展。在農業領域,農業院校既要在實驗室裏搞科學研究,又要開展成果轉化,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這兩類的評價就是不同的,所以儘快落實國家已出臺的相關政策,推進各行各業進行分類評價十分重要。記者 葉雨婷
(責任編輯:王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