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4月28日宣佈維持現有貨幣政策不變，繼續以每年80萬億日元的速度擴大貨幣基礎量，並對金融機構存放在央行的部分超額準備金維持-0.1%的利率。

　　這一決議與市場的預期大相徑庭。此前投資者和經濟學家普遍認為日本央行將採取更加寬鬆的貨幣政策，包括將負利率延伸至借貸領域、購買更多的股票上市交易基金（ETF）或進一步減息。

　　市場的失望情緒迅速反映在金融市場上。決議公佈後，日元兌美元短線急速拉升逾2%，次日則逼近106關口，創一年半以來新高。一些分析師戲謔地稱，目前日本央行已“陷入做什麼都錯”的境地：無論加碼寬鬆還是按兵不動，日元都難逃升值厄運。

　　事實上，自2012年底“安倍經濟學”開始推行至今，日本寬鬆貨幣政策已逐漸顯現出力不從心的疲態。核心通脹率從2012年底的-0.2%上升到2014年中的3.4%後，又快速下降至目前的-0.3%，日元兌美元匯率則完全回到了2014年10月日本央行推出寬鬆政策（QQE）時的水準。可以説，除去早期的曇花一現，量化寬鬆措施未能有效壓低日元匯率，也未能提振通脹，更遑論刺激增長了。

　　貨幣政策的有效性是遞減的。經過長期寬鬆貨幣政策的洗禮，市場交易和定價行為已經開始發生轉變，從最初的依政策信號行事轉變為根據對政策走向的預判採取行動，這增加了貨幣政策實現目標的難度。此次日本央行維持貨幣政策不變帶來的日元跳漲，恰恰就是由投資者對政策預期落空所造成。不僅如此，該決議還引發了市場對未來日本貨幣政策是否還有足夠操作空間的擔憂，加劇了日元走勢與央行政策預期的偏離程度。

　　削弱日本貨幣政策成效的另一個原因是美聯儲加息進程放緩。從過往數據中可以看到，寬鬆政策對日本的通脹和匯率都顯現出良好效果的時期，恰好是美聯儲加息預期愈演愈烈之際。如今，美聯儲按兵不動，導致美元指數不斷刷新低位，較年初下跌約6%。弱勢美元助推了日元的走強，並促使投資者紛紛退出看跌日元的押注。這對想通過日元貶值帶來通脹上升並改善出口的日本央行來説，無疑是重大打擊。

　　最後，財政政策和結構性改革配合欠缺，也導致日本貨幣政策無法充分發揮作用。“安倍經濟學”中的三支箭：寬鬆的貨幣政策、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結構性改革，本應在互相配合和強化中實現日本經濟的良性迴圈，若僅靠貨幣政策單兵突進，很容易使政策效果打折。以企業部門為例，由於信心不足，貨幣政策越寬鬆，反而意味著經濟不確定性越高，企業更加不願意投資。這就大幅削弱了貨幣政策的有效性。

　　總體而言，日本寬鬆貨幣政策如今顯示出來的是零效果甚至是反效果。要想扭轉這一局面，日本政府還應克服重重阻力，讓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和結構性改革積極配合，進而實現擺脫通縮、實現增長的目標。

　　《 人民日報 》（ 2016年05月05日2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