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讀賈平凹的《極花》
- 發佈時間:2016-04-02 01:30:43 來源:科技日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樂享悅讀
我對賈平凹沒有系統的閱讀,有關的閱讀都是斷斷續續的,還有不少作品沒讀過。不過,他最近的兩部長篇,我算是“跟蹤式”閱讀了。先是讀發表在《收穫》上的《帶燈》和今年第一期《人民文學》上的《極花》。説實話,讀完兩部作品的感覺都不是很好,或許是因為對於賈平凹的期待太高了。
《極花》簡單説,就是講述了一個被拐賣女子在陜北黃土高原的命運,從反抗到妥協,直到生了孩子後的“最終”妥協。拐賣婦女在前些年是個社會熱點,直到今日也偶爾會從新聞中看到一些關於解救被拐婦女的新聞,也知道了那些女子的悲慘遭遇。賈平凹寫作《極花》是源於十餘年前看到的一則新聞,這則苦難與悲歌,壓在他的心底許久,直到他在《極花》中寫盡了這一切。
近年來,當代一些作家的創作有一種“新聞化”的趨勢,如余華的《第七天》,賈平凹的《帶燈》與《極花》也屬此類。我以為作家創作的靈感或內容來源,可以是新聞報道、社會熱點,但應該對此進行沉澱或藝術化的處理。因為我們身在其中,可能會因為立場、視角等各種原因“不識廬山真面目”。所謂沉澱,就是要利用時間,盡可能地與現實、時代拉開距離,這樣可能把事情看得更清楚明白,同時情感經過沉澱後才會有所節制。我以為,好的小説也需要沉澱與節制。藝術化地處理,就是小説要與新聞報道拉開距離,甚至要斷裂,要相向而行,而不是在具體細節上的豐富與完善。如果小説的主體內容、情節與新聞報道大體一致,小説的藝術價值就大打折扣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説,賈平凹的《極花》就存在著這方面的弊病。在此,我對賈平凹的創作有個獨斷,我以為他最好的小説就是《廢都》,用王富仁教授的話説,《廢都》是賈平凹與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斷裂。而近來的《帶燈》與《極花》則不是這樣斷裂的姿態。賈平凹這樣的姿態我們也可理解,《廢都》當年招致的圍剿,或許時至今日也讓他心有餘悸。斷裂帶來的是風險,和諧共處則風平浪靜。
卡爾維諾説過:“當我開始我的寫作生涯時,表現我們的時代曾是每一位青年作家必須履行的責任。……源於生活的各種事件應該成為我的作品的素材;我的文筆應該敏捷而鋒利。然而我很快發現,這二者之間總有差距。我感到越來越難於克服它們之間的距離了。”我以為當年卡爾維諾在寫作之初遇到的難題,也是賈平凹在近期創作中呈現的問題。能否克服文學與社會熱點題材間的距離,是這類寫作成敗的關鍵。
我以為《極花》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主人公的不斷妥協,缺少一種“主觀戰鬥精神”。從現實生活的角度,我完全理解她的妥協,甚至以為多數如她這樣悲慘經歷的女子也只能這麼選擇,這麼活下去。但文學作品,似乎不該如此“軟弱”,應該有反抗的力量。在現實中無法獲得的正義,應該在文學的世界中獲得“詩性正義”。好像主人公的過於“軟弱”是近來創作中的一個現象,如方方的《涂自強的個人悲傷》就是典型。我們的作品中缺少一種“拉斯蒂涅”式的人物,儘管邪惡,但充滿了力量。
恕我愚笨,我總以為寫作長篇小説是個“力氣活”。每寫一部都會元氣大傷(當然元氣充沛者可能例外),寫完後該好好休養,養足寫作的“氣血”。寫作的“氣血”充盈了,作品才會酣暢淋漓,盡情盡興。寫作後的自我休養是需要時間的,短則一兩年,長則五六年或者更久,這可能就是因人而異了。休養就會“耽誤”寫作,隨之名氣與收入都要受到影響。但我以為“氣血”充盈的寫作,遠比那些“貧血”的作品好。丁玲説過“一本書主義”,這可能有些極端。但對於一個成熟的作家而言,少寫或慢寫終歸是好于“短平快”式的寫作。畢竟,一個優秀的作家不是靠作品的數量來刷存在感,而是以作品的精神品質來確立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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