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淩晨0點32分，中國近現代聲樂教育奠基人之一、上海音樂學院終身教授、被譽為“中國之鶯”的周小燕因病在上海去世，享年99歲。在近一個世紀的音樂人生中，她用一份最真摯的情感，為人民歌唱，為祖國歌唱，寫就了一部盪氣迴腸的“生命交響曲”。1937年，周小燕演唱的《長城謠》打動無數抗日誌士；直到生病前，她仍每天在家中給學生上課。周先生一手培養了廖昌永——這位從郫縣農家走上世界頂級歌唱殿堂的華人第一男中音，廖昌永接受記者採訪時無比傷感地説：“她在昏迷的時候，手一直在揮、在揮，我們上課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據悉，周小燕的告別儀式將於3月10日在上海舉行。

　　昏迷當中

　　她的手一直在揮

　　昨日淩晨，正在北京參加全國兩會的廖昌永，在微信朋友圈中寫道：在和病魔勇敢戰鬥了1年後，我敬愛的恩師周小燕大師永遠離開了我們，非常傷心！當記者聯繫上廖昌永時，他正準備趕回上海給先生送行。電話那頭，廖昌永哽咽著説，周先生是被直腸癌奪去了生命，但即便是在重病期間，她仍掛念著她的學生和聲樂事業。“元旦前，她曾不斷地抱怨説，不想一直住在醫院裏，反覆跟我説想上課，想在家裏教學生歌曲。在她昏迷的時候，其實是處於昏睡的狀態，她的手一直在揮、在揮，我們上課的時候她就是這樣……”

　　1917年8月17日，周小燕出生在湖北武漢的一個工商世家，1935年考入上海國立音樂專科學校。1938年，周小燕赴法學習聲樂。1946年，在法國寒窗八載的周小燕登上巴黎舞臺，用中西合璧唱法高歌《紫竹調》《紅豆詞》，令無數歐洲觀眾為之傾倒。世界舞臺第一次對中國美聲演員刮目相看，周小燕也因此被譽為“中國的夜鶯”。1947年，懷著一顆報國之心，正值事業高峰期的周小燕毅然回國。

　　當上海創建新中國第一所音樂學院時，周小燕從一名海歸歌唱家轉型為國家急需的聲樂教授，培養出廖昌永、張建一、李秀英等一大批優秀歌唱家。她還主持創辦了周小燕歌劇藝術中心，排演了《弄臣》《茶花女》及中國歌劇《原野》等大量精品劇目，為中國歌劇走向世界打開了大門。

　　最大愛好

　　是跟學生在一起

　　過了90歲後，周小燕詼諧地自稱“90後”，正是這樣一位“90後”，曾在抗日烽火燃遍祖國大地之時，站在武漢街頭簡易的舞臺上，含淚首唱《長城謠》，鼓舞中華兒女奔赴抗戰最前線。1995年，在抗戰勝利50週年之際，周小燕站在長城之上，身穿黑底紅花旗袍，以79歲高齡再次放歌《長城謠》。每一次她都是一邊唱著一邊流淚。廖昌永説，恩師始終要求他們要做一個無愧於國家、無愧於人民的藝術家，“她經常對我們説，要想做一個好的藝術家，一定要先做一個好人、一個愛國的人。”

　　廖昌永動情地説：“我們這些學生都把她看成媽媽，她在我們身上付出的愛，要比對她的親生子女多得多。先生最不開心的時候就是學生們放假，她受不了，她最大的愛好就是跟學生在一起，跟音樂在一起。”

　　堅持授課

　　想盡力教到100歲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周小燕與病魔拼搏精疲力竭，但仍惦記著學生。廖昌永回憶説：“她身體很不好時，除了教我們音樂學院的學生，還教全國各地乃至全世界各地的學生。她覺得時間不夠用，經常抱怨我們給她的學生太少……”過了90歲高齡，周小燕依舊每天在家給學生上課，她曾説，“如果我能活100歲，想盡力教到100歲，教到我教不動的那一天。”

　　去年年底，周小燕還在原創歌劇《一江春水》的發佈會上説：“儘管我已90多歲了，但我的藝術生涯就像足球比賽，才剛踢完上半場，我還要和中國的優秀歌劇藝術團隊去踢下半場。”昨日淩晨，廖昌永的夫人王嘉陪伴周先生走完生命最後時光，王嘉説，周先生在醫院時，雖然身上穿了病號服，但還是淡淡地化了粧，“先生太美了，這種美是愛與藝術在靈魂深處綻放的光彩。”

　　本報記者 陳蕙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