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時代的春運變遷:不再遙遠的“千里之外”
- 發佈時間:2016-02-04 19:26:37 來源:新華網 責任編輯:羅伯特
新華社上海2月4日新媒體專電 題:高鐵時代的春運變遷:不再遙遠的“千里之外”
新華社“新華視點”記者羅政、葉健、丁汀
2月1日晚上10時,在上海一家快遞公司工作的老羅帶著兩個孩子,登上了從上海開往貴陽的K4249次列車,並在6號和7號車廂連接處“安營紮寨”,用行李箱和小棉被給4歲的小女兒搭建了臨時床舖。
這是春運中最常見的場景之一。據有關部門預計,2016年春運期間,鐵路客流量將達2.89億人次,同比增長10.1%,再創歷史新高。高鐵、動車、直快、普快……年復一年的春運體現出不小的變化。
“還是沒買到坐票” 依然擁擠但客流量已同比下降
“來上海十幾年了,我基本上都是站著回家的,但這次帶了孩子,特別想買硬座。”儘管鐵路的運力已經有了突飛猛進增長,但老羅仍然沒能買到一張坐票,只好買了站票。提前兩個小時到車站,排在檢票隊伍的最前面,老羅才得以“捷足先登”,佔領了這樣一塊“寶地”。
同樣沒有買到硬座的老王向記者展示了他的“神器”--小板凳。“在車站裏買的,10塊錢。”老王5年前到上海一家造船廠工作,“春節回家還是麻煩,好在這幾年有經驗了,帶著小板凳跟硬座也差不多。”
桶裝速食麵、自帶小板凳、厚重的蛇皮袋、擁擠不堪的人群……這是春運最深的時代印記,如今依然在一些列車上上演。“開水,燙嘍,讓讓嘞,小心!”在江蘇無錫從事服裝加工業的小趙小心翼翼地端著剛灌滿熱水的桶裝速食麵穿過擁擠的車廂。
儘管列車依然擁擠,穿越走道依然頗費體力,車廂連接處甚至洗手池都擠滿了乘客,但記者從列車長處了解到,實際上該班次的客流已經同比大幅減少。“2月1日晚間從上海南站發車時,登車的乘客數量是1198人,超員率大概是20%。而去年同期,超員率達到了鐵路部門規定的上限50%。”列車長説。
在K4249次列車長許斌看來,高鐵的開通正悄然改變著春運的格局,特別是給原有普通列車明顯分流。“去年這個時候,從車站涌下來的人群可以説排山倒海,而今年只有一波人流,乘客很快就上完了,秩序順暢許多。”
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就在鐵路餐車工作的嚴師傅也感受明顯,“過去車上人多,超員100%的情況都見過,今年人數明顯下降,從餐車的生意就可以明顯感覺出來。”
從29小時到9小時 不再遙遠的“千里之外”
在與K4249平行的線路上,今年初才開通的上海到貴陽北的高鐵正以300公里的時速賓士,以往29個小時的車程縮短為9小時。乘客張宇1月30日從上海虹橋站出發,乘坐G1327次列車回貴陽。
“儘管車票貴一點,但是比以前快多了,在密閉擁擠嘈雜的空間裏待兩個晚上加上一個白天的經歷終於一去不復返了。”小張説,“高鐵車廂裏安靜多了,看看書或者電影,順帶看看窗外的風景,很快就到了。”
不少社會學家認為,春運是特定歷史時代的産物。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隨著農村改革的進行和戶籍制度的鬆動,春節期間客流量開始激增;1984年開始,民工流逐漸成為春運的主流。在上海鐵路局已退休職工、全國勞動模範何穎的記憶裏,上個世紀80年代末的春運,“大家只是要把自己塞進車廂,哪怕爬窗戶、被硬塞進車門也無所謂,一心的想法就是‘回得去’,完成從工作城市到老家的一次‘位移’。”
據何穎介紹,上個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鐵路部門為補充春節期間的運力,還會加開“敞篷車”。“那種加班車條件更差,只有幾節車廂連起來,沒有茶爐,也沒有衛生間,一般用於補充短途運力,有些西裝革履的乘客買不到綠皮車車票,也不得不乘坐這種敞篷車。”
1999年,國務院出臺高校擴招政策,我國大專院校學生總量劇增,學生流和民工流一道,成為春運的主力軍。與此同時,我國鐵路運力的增長卻相對緩慢。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從1988年到2008年,中國鐵路的運營里程從5.7萬公里增長到7.97萬公里,20年間僅增長40%。
截至2015年末,我國鐵路總運營里程近12萬公里,比2008年增長了近50%,提前完成《國家中長期鐵路網規劃(2008年調整)》中提出的2020年的目標,其中高速鐵路1.9萬公里。
鐵路網快速擴張,運作速度也在持續提升。從1997年4月1日的鐵路第一次大提速,到2007年4月18日的鐵路第六次大提速,10年間中國鐵路從傳統的“綠皮車”擴展至“K字頭”“T字頭”“Z字頭”,到動車、高鐵,列車的最高時速從120公里/小時提升至250公里/小時,神州大地“千里江陵一日還”已成為現實。
高鐵時代的春運 依然是朝聖般的回歸
記者調查發現,徹夜排隊買票的情況仍然存在,但已在逐漸減少。在何穎看來,從上個世紀80年代末至今,民眾對鐵路的抱怨似乎從未停止,而在春運這一特殊的時空狀態下,這一矛盾凸顯。
“從開設火車票代售點解決返鄉乘客徹夜排隊買票的不便,到開通電話訂票省去排隊買票的麻煩,再到近年來12306網路訂票的快速發展,鐵路部門也在不斷想辦法解決乘客集中反映的問題。”何穎説。
吉林大學社會學系教授董才生認為,春運是中國社會幾十年來形成的人口遷移與流動在短時間裏的集中爆髮式體現,引發這場爆髮式流動的,正是中國社會經歷的前所未有的變革,“中國社會各個領域、各個方面的一系列重大變化,都能在春運中得以顯現。”
董才生説,春運裏蘊含著深厚的“家”的概念,是朝聖般的回歸。扛著大包小包,不管是舒適的高鐵,還是擁擠的普快,終點都是一個——家。
2月2日中午時分,K4249次列車抵達萍鄉站,數百位乘客扛著大包小包奔向自己的車廂,早就準備好的小販涌向車窗口,從狹小的縫隙中向車裏的乘客兜售著盒飯。而在不遠處的萍鄉北站,高鐵列車準點抵達,又在兩分鐘之後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