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隻眼

　　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刑法將“替考”規定為犯罪，意味著，該行為已經逾越了一般行政違法的界限，觸碰到刑律紅線。同行政拘留或行政罰款不可同日而語，待刑罰執行完畢後，也算是有前科之人。

　　“替考”入刑，從刑法修正案（九）相關草案公佈到立法正式通過，再到生效實施，各階段的輿論動作都不可謂不大。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威懾住那些想以這種方式投機取巧的人，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以身試法，撞上法網。

　　據報道，虎某通過他人聯繫到侯某，讓侯某代替自己參加2016年的研究生統考。侯某于2015年12月26日替考時被監考人員當場發現，並於當日被公安機關抓獲，後虎某主動向公安機關投案，二人都如實供述了犯罪事實。現北京海淀法院以代替考試罪判處侯某和虎某各拘役1個月，罰金分別為1萬元和8000元。

　　針對京城“替考”案的報道，許多人替案件當事人惋惜，但也有人不以為然，認為“才判一個月，也就比行政拘留15天多了一倍”；還有人稱“也就失去一個月的自由，出來後該幹嗎幹嗎！”“替考”入刑的成本真的不該這麼算。

　　不錯，替考罪是一種輕罪，法定刑僅為“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也就是説，該罪的最高刑只為拘役6個月，甚至可以不判處主刑，只判處罰金之附加刑，但不能據此認為，該犯罪行為的法律後果就真的很小。

　　首先，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刑法將“替考”規定為犯罪，本身即是對該行為的強烈道德譴責和否定性評價。這意味著，該行為已經逾越了一般行政違法的界限，觸碰到刑律紅線。拘役、管制或單處罰金，都是刑罰措施，同行政拘留或行政罰款不可同日而語，也算受過刑事處罰，待刑罰執行完畢後，也算是有前科之人。

　　其次，有些法律後果未規定在刑法裏，不會成為刑事判決的內容，但規定在其他法律之中，也應屬於刑事違法成本的範疇。例如公務員法、律師法、法官法、檢察官法、公證法等都規定，受過刑事處罰的人，不能報考或擔任公務員、律師、法官、檢察官或公證員等職務。這對於有志於當公務員或從事司法職業的人，應屬於重大損失。

　　其三，被判處刑罰，並不免除相應的行政法後果。例如即將開審的在讀研究生蔡某替梁某考研案，兩人除受到刑事處罰外，還要依國家教育部門的相關規定，承擔行政後果，研究生蔡某將被開除學籍，梁某則會被處停考國家級考試3年。這個代價在“替考”入刑之前即已存在，現在更未從違法成本中摘除。

　　其四，刑法是國家最嚴厲的強制法，刑事違法還會導致相關民事行為無效。例如梁某同替考機構簽訂協議，約定以7.6萬元的費用幫其找替考者，先付5萬元，考完後再付2.6萬。該協議即屬無效，現在梁某付出的5萬元應從替考機構追繳上交國庫，梁某不得以不當得利而主張返還。

　　因此，替考入刑的違法成本並不低，有的可能要伴隨著“替考”當事人終身，期待此案，為那些躍躍欲試者敲響警鐘。

　　□劉昌松（北京慕公律師事務所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