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末開演的商戰大戲——“萬寶之爭”將“萬能險”推上風口浪尖。伴隨著保險資本在二級市場的一記記組合拳，隱匿在資本背後的保險産品終於現身。肩負理財與保障功能的萬能險，究竟是怎樣成為市場吸金利器的？

　　萬能險瘋狂入市

　　在萬寶之爭中，萬科董事會主席王石微網志發文稱，“我認為（萬能險）就是短期債務。萬科股票當然可以隨買隨賣，但是一旦超過5%公佈的時候，就不是短期投資了，而是長期股權投資。”王石認為，萬能險短債長投，風險非常大，且有洗錢嫌疑。次日前海人壽做出回應，稱“萬能險有近百年曆史，是人身保險中常見的産品類型之一。前海人壽嚴格遵守並符合中國人民銀行關於反洗錢的有關規定，並定期接受監督指導”。

　　事實上，萬能險一直就是各大保險公司力推産品。不過，在此之前，大眾關注的焦點還集中在萬能險的收益率，而“萬寶之爭”則將商戰矛頭指到萬能險的資金錯配上。

　　受政策影響，2014年萬能險開始發力，同比保費增速達22%，跟上了行業保費平均增速；2015年1-11月，萬能險保費實現了遠高於其他險種的急速增長，代表萬能險保費收入的“保戶投資款新增交費”為6703億元，較去年同期（3521億元）增加90.4%。

　　眾所週知，險資舉牌主要資金來源於萬能險，其次是分紅險、投連險。龐大的市場空間，以及驚人的膨脹速度，使得不少上市公司對萬能險表現出了“談虎色變”的態度。在剛剛過去的2015年，至少有35家上市公司被險資舉牌，保險資金以絕對的優勢席捲A股上市公司。

　　投資者對於萬能險的熱愛，使得這條頂著高回報頭銜的“貪吃蛇”迅速進入資本市場。在銀行利率不斷下行、貨幣基金的年化收益率“破2”的背景下，收益率保持在5%－7%之間的萬能險尤其受投資者關注。保監會數據顯示，去年前10個月，萬能險保費收入超過6000億元，佔總保費收入的29%，約22家險企的萬能險保費收入佔總保費收入的五成以上。

　　王石所擔憂的，正是因萬能險瘋狂進入資本市場後産生的期限錯配問題。

　　在華寶證券分析師李真看來，“為了保證收益水準，保險公司一方面投資收益高的非標資産，一方面積極配置股票舉牌上市公司。本身這些高現金價值的萬能險産品配置非標資産就存在期限錯配現象，如果産生流動性風險加之險資在股市中被套牢，這將進一步加劇流動性風險，引發流動性危機。”

　　期限錯配風險有多大

　　北京工商大學保險研究中心主任王緒瑾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根據監管規定，萬能險保費由保險公司統籌投資，保險公司將保費投資投入到資本市場是合情合理的。

　　有保險公司人士稱，萬能險不應該被妖魔化。“萬能險有保底收益，相比其他理財産品有一定保障功能，在當前消費者風險意識不高、對理財需求旺盛的條件下，有它存在的市場根基。”該人士表示。

　　據了解，在萬能險的設置中，所繳保費被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用於保險保障，另一部分用於投資賬戶。但其保障功能並不完善，有的只保障身故，有的則同時保障身故和全殘。如果發生保險事故，保險公司賠付的保障金額基本上僅為萬能險賬戶價值的105%。與惹人側目的預期收益率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也令不少投資者將其當作純粹的短期理財進行配置。

　　另有保險業內人士表示，萬能險業務帶來的期限錯配風險，類似于銀行理財業務的期限錯配，其考驗的是公司的現金流管理和資産負債匹配，保險公司龐大穩定的現金流也是險資區別於銀行、券商、基金的一大優勢。

　　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教授郭振華也表示，除極個別保險公司外，絕大多數保險公司都是兩條腿走路，既銷售萬能險，也銷售分紅險和普通壽險。此外，保險資金對於上市公司短債長投的説法也不恰當，郭振華認為：“只要標的質地優良，不大可能會給壽險公司帶來流動性危機。”

　　不得不提的是，為防範新形勢下保險公司資産負債錯配風險和流動性風險，加強保險公司資産配置行為的監管，對於險資投向引發的風險問題，保監會在短期內已經多次發文引導。

　　在保監會29日召開的保險行業風險防範工作會議上，保監會副主席陳文輝強調，現階段保險資産負債管理面臨著一些風險和問題，如資本市場波動風險加大，具體表現為股票投資浮盈流動劇烈；一些投資較為激進的保險公司面臨償付能力不足的考驗；部分舉牌上市公司股票的保險公司面臨集中度和流動性風險。此外，部分保險公司存在公司治理缺陷和內控不足風險。

　　萬能險將改變玩法

　　“萬能險按月結算，對壽險公司的投資業績壓力大，在投資業績好的時候，壽險公司更願意銷售萬能險。”郭振華表示，自2012年起，保監會發佈一系列投資新政，放寬險資投資渠道，使得保險資金更便於捕捉短期投資機會，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萬能險的銷售。

　　與此同時，萬能險本身也開始發生變革，傳統萬能險産品普遍交費期長，不僅收益率低，提前支取需要扣除高昂手續費。而新型的萬能險産品屬於高現價，甚至零費用、全現價等，對客戶展現出巨大的吸引力。

　　此外，一些萬能險設計門檻比較低，尤其是一些通過網路銷售的萬能險，投資門檻基本在1000元左右。以前海人壽官網“前海海鑫利1號年金保險(萬能型)”為例，該産品的起投金額僅為“100元/份”。

　　不僅産品設計靈活，萬能險的投資收益還十分誘人。華寶證券研報顯示：近年來的萬能險産品中，年結算利率分佈在4%~6%之間的産品佔比最大，2015年1月到10月基本穩定在6%上下。從結算利率在6%及以上産品的佔比情況來看，10月佔比較1月高出近10個百分點。也就是説，隨著利率水準的下行，高收益産品的比例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不少。

　　由此，萬能險成為保險市場上名副其實的吸金利器。

　　保監會數據顯示，去年前10個月，萬能險保費收入達到6000億元，佔總保費收入的29.6%。國金證券分析師徐飛指出，去年前10月，國壽、新華和太保保戶投資款新增交費(主要為萬能險)佔原保險保費收入(主要為傳統和分紅險)比例僅為4.9%、2.3%、6.2%，而富德生命人壽、華夏人壽、前海人壽佔比則達到107.8%、2938.6%、352.9%。

　　值得關注的是，上述萬能險銷量增速明顯的中小型保險公司同時成為去年A股市場中的舉牌大戶。

　　監管層注意到了險資中的投資風險。12月底，保監會發佈《進一步規範高現金價值産品有關事項的通知》，對萬能險這類高現金價值保單的銷售規模上限、資本金消耗做出了嚴格約束。這意味著，今後用萬能險來撬動保費的“杠桿”將越來越低，依賴萬能險獨大的保險公司將面臨巨大的資本金壓力，而將改變玩法。

　　□名詞

　　萬能險

　　萬能險是包含投資和保障兩大功能的人身險産品。投保人將保費交到保險公司後會分別進入兩個賬戶，一部分進入風險保障賬戶用於保障，另一部分進入投資賬戶用於投資。投資賬戶的資金由保險公司代為投資，投資利益上不封頂，下設最低保障利率。

　　□投資建議

　　適合5年以上中長期投資

　　記者從保監會了解到，一些消費者因為“萬能險”這個名字，導致預期與實際相差過大。事實上，萬能險並非萬能的，存在三個劣勢：

　　1.實際收益或有折扣。萬能險都有保底收益，但高於保底收益的部分是不確定的。

　　2.投資收益並非立竿見影。消費者購買萬能險時要仔細閱讀保險條款中關於費用的部分，知曉前期賬戶收益部分會被一些費用抵銷，産品需持有一段時間才能真正産生收益。

　　3.存在退保風險。由於買萬能險需要扣除初始費用、風險管理費等諸多的費用，前幾年保單個人賬戶價值會非常低，所以如果退保損失非常巨大。

　　值得關注的是，2013年開始出現的新型萬能險産品，特別是通過網際網路銷售的産品期限都非常短，大部分都在一年以內，這其實是以提前退保實現的，由於新型萬能險産品一年後退保手續費設置為“0”，因此，不少投資者通過提前退保不扣除手續費實現短期投資，不過，這類網銷萬能險産品過分強調收益而忽略了保障功能。

　　那麼，哪類投資者適合購買萬能險呢？保監會也給出了建議，投資者不妨用以下標準來衡量一下自己：有穩定持續的收入；有一筆富餘資金且長期內沒有其他投資意向；有一定的投資和風險承受意識，但又沒有時間和精力進行其他投資；對萬能險的收益回報有中長期準備，所謂中長期至少應在5年以上。

　　京華時報記者牛穎惠京華時報漫畫謝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