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到三門峽市出差，還真不清楚三門峽與天鵝有什麼關係。歷史上這個地方確乎與天鵝沒關係，但自從有了三門峽水庫，有了當地政府精心保護形成的一大片濕地，這裡變成了天鵝越冬的棲息地。每年10月到來年3月，有上萬隻天鵝從遙遠的西伯利亞來此安家。

　　現在，美麗的白天鵝已經成為三門峽市的一張引以為豪的名片。

　　三門峽市是一座因水庫而興建的移民城市，也許是惺惺相惜，三門峽人似乎對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格外熱情，只有到了三門峽，你才能感受到三門峽人對天鵝的喜愛是來自骨子裏的，你和他們聊天，他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天鵝，以至於假如你是第一次到這裡，你出於給當地朋友們的面子，都不得不去看一看這些遠方的“客人們”，我正是在趕乘回京高鐵之前，提前半小時繞一個小彎去領略了一下這個城市邊上的上萬畝濕地以及這裡的主角——白天鵝。

　　我得承認，我確實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了。數千隻白天鵝匯聚在一起，據説還有更多的天鵝將陸續趕來。遠遠望去，是鋪天蓋地的白。天鵝們大抵已經習慣了她們的家園，或者説這裡才是他們真正的家園，因此，與其説它們每年一次到此越冬，還不如説這就是遊子的一次真正回家。

　　行在橋上，走近湖邊，天鵝們好像並不留意遊客們的存在，或結伴嬉戲，或交頸摩挲，或嘴梳羽毛，那份安詳自得，那份悠閒自在，那份目中無人；不過也有“人來瘋”的，忽然昂首高歌的，忽然翩翩起舞的，忽然發生爭鬥的，最壯觀的還是一個族群的同時起飛與降落，起飛時，先是扇起巨大的翅膀，雙蹼借助水面浮力，快速助跑，像轟炸機一般威武；降落時，也是像轟炸機一般，俯衝而下，同樣是雙蹼快速交替踩在水面上，然後安然落下，天鵝的多彩多姿吸引了很多遊客，在此觀賞、拍照。

　　我走過許多地方。我曾經在其他省市觀賞過天鵝越冬，但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地關注過。在我的印象裏，中國的野鳥通常是怕人的，因此，候鳥來了，一般是遠遠地和人類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而我們也只能是小心翼翼地遙望。可是，來三門峽越冬的天鵝不怕人，他們不僅離城市很近，離人群很近，膽子大的，還大搖大擺地跑過來啄食人們投在岸邊的玉米粒。那從容、自信、不慌不忙，就差沒説謝謝啦。

　　當地朋友告訴我，天鵝在三門峽是安全的，大約是上世紀90年代曾有外地人在此盜獵天鵝，被法院判了重刑，起到震懾作用。

　　當地人從不傷害天鵝，朋友向我介紹了發生在當地的市民勇救天鵝的故事，十分感人。有的被救天鵝，已經有了第二代，他們在這裡永久安家，成了三門峽的長駐“居民”。青龍湖也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天鵝湖。

　　為了保護好來此越冬的天鵝，結冰的時候，政府還專門組織專人每天定時為天鵝投放玉米粒，為此當地財政每年都安排了財政預算，也就是説，天鵝在三門峽也是吃“皇糧”的。

　　以我的觀察，鳥與人類的距離，能丈量出一個城市的文明水準。我們中國人現在出國的多了，你不信，到全世界看一看，你會發現，一個城市的文明程度，不用看別的，只要觀察一下人與鳥的距離，就知道這個城市市民的大致素質。

　　鳥是很能讀懂人性的，你對它好，它就離你很近；你對它不好，甚至還想傷害它，它便躲你遠遠的。

　　三門峽人應該為天鵝自豪，天鵝也應該為三門峽人驕傲。真想替天鵝向三門峽人道一聲：謝謝啦。

　　（作者為本報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