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小夥克裏斯托弗·伊曼紐爾和女友有了孩子。根據美國法律，因為他是未婚爸爸，孩子無須經他同意便可以送給他人領養。為此，他不得不打一場奪子之戰。

　　【不受祝福的戀情】

　　現年25歲的伊曼紐爾第一次見到女友是在2012年夏，在南卡羅來納州特倫頓一座倉庫裏。兩人都在那裏打工，她是白人，他是黑人。開始，她不理他。他視之為一個挑戰，多番努力後終於拿到她的電話號碼。次年2月，他們正式戀愛了。

　　在眾人眼裏，伊曼紐爾是一個陽光男孩。根據他所在的艾肯中學2008年冊，他被選為“最迷人”、“最會著裝”的男生，英語老師稱他為“一抹陽光”。他自己也表示和許多女孩搭過訕，但和一個白人女孩約會，卻是第一次。

　　2013年5月，女友父母外出度假，她請伊曼紐爾來自己家。5月，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兩人歡歡喜喜去約見醫生，分擔産檢費用，並計劃著將來在一起生活。預産期是來年2月中旬。當他們得知孩子是女兒時，給她取名為斯凱拉。伊曼紐爾還為女友申請了公共醫療補助。可這一切，女友的父母一無所知。

　　8月，女友父母度假歸來，從鄰居那裏得知女兒懷孕，大怒：“為一個黑鬼大了肚子，你該感到羞恥！”女友在電話裏一再承諾自己不會把孩子送人，但伊曼紐爾還是感到不安。他懇求道：“如果你不得不把孩子送人，那就送給我吧。”

　　9月，他第一次見到女友母親。他努力解釋自己會為女友和女兒負責，但遭女友母親打斷：“你也許是個好小夥兒，但我女兒絕不可以和一個黑鬼約會。”她説，他倆唯一的選擇就是把孩子送人。此時，女友再次表示，如果非得這樣的話，她會把孩子送給伊曼紐爾。離開時，伊曼紐爾堅信，女友站在自己這邊。

　　直至11月，他倆幾乎天天見面，憧憬未來。後來，由於女友父母的阻撓，兩人見面次數減少，但仍頻繁互發短信，言語親密。當女友被診斷患有妊娠期糖尿病後，伊曼紐爾一天三次發短信提醒她測量血糖。

　　12月，他們見面次數更少了，女友説因為糖尿病總感到困乏。12月26日，伊曼紐爾最後一次陪女友去做産檢。女友推脫説以後就讓母親陪自己去做産檢，但保證生産時會讓伊曼紐爾來産房陪她。

　　2014年2月1日，伊曼紐爾的家人和朋友為即將到來的小生命舉行派對狂歡，大家買了一堆禮物：小衣服、奶瓶、玩具、圍嘴……可女友沒有出現。同時，伊曼紐爾發現女友謊報了最近一次産檢的時間。他開始生疑：女友真的會讓他陪産嗎？

　　根據州社會服務部規定，女方可以在不告知男方的情況下，將婚外生子送人領養，但男方若在《南卡羅來納州負責父親登記》上簽字，一旦發生領養，就有權獲知，並在法庭上捍衛自己的監護權。伊曼紐爾于2月4日簽署了上述文件。

　　2月10日，南卡羅來納州遭遇暴風雪，但想到女友即將臨盆，伊曼紐爾還是興衝衝開車前往女友家，帶去一車禮物。可是，女友不在家。給她打電話，不接；給醫院病打電話，也沒有消息。他給女友發短信：“如果你生了，請不要阻止我見孩子。”

　　直到暴風雪停了，女友才若無其事地回復説，如果過了預産期還未生子，將於24日引産。19日那天，她還發來一張自己的大肚子照片，令伊曼紐爾潸然淚下。他回復道：“誰也不能奪走我對你和斯凱拉的愛，永遠！”

　　21日，女友再次發短信説，她將和醫生商議引産之事。短信末尾，她給了伊曼紐爾一個大大的“吻”。

　　【領養，在欺騙中進行】

　　22日，一名調查員敲開伊曼紐爾的家門，遞上一紙通知書：他的女兒于2月11日出生，領養記錄已于2月19日歸檔。伊曼紐爾驚呆了，一天前，女友還給他發短信説：“孩子還在我肚子裏呢。”

　　他立即給女友發短信：“你誤導我！你耍我！你騙我！無數次！”女友只是冷冷回復：“我無法撤回所做的事情，抱歉。”

　　伊曼紐爾有30天時間提出反對申訴，而他在接到通知的第三天就驅車兩個小時前往格林維爾縣法院，遞交了手寫的反對申訴書，並把一份副本交到女友律師雷蒙德·戈德溫的事務所。

　　戈德溫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律師，經手的領養案件超過2000多樁，他本人就領養了兩個女兒。他通常會建議領養夫婦最好事先通知孩子生父，當他得知領養計劃後，會感到寬慰，或者改變初衷，希望繼續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不管哪種情況，各方在孩子出生前都能了解事情原委，以確保領養計劃進行下去。

　　如果孩子生父明確表示無意撫養孩子，戈德溫則會建議在孩子出生並安排好領養計劃後再通知孩子生父，旨在向其表明此案木已成舟，別再利用孩子討價還價。但這種做法的前提是孩子的生母得説實話，孩子生父確實説過無意撫養孩子。伊曼紐爾的女友顯然採用了第二種策略。

　　領養斯凱拉的也是一對跨種族夫婦。他們來自一個大家庭，非常喜歡小孩，但兩人都患有不育症，嘗試了多種方法都無效。如今，他們已經年過40，於是決定領養孩子。他們通過一個教會領養機構在網上講述自己的故事和願望，先後有4位母親前來諮詢，但最終都改變了主意。

　　就在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他們收到伊曼紐爾女友寫來的電子郵件。她説，她喜歡他們是跨種族夫婦，喜歡他們住在遠離南卡羅來納州的海邊，喜歡他們是一個傳統家庭，丈夫主外，妻子主內。

　　從2013年8月底，雙方開始頻繁互動。僅9月5日一天，他們就電話、電郵溝通了20次。一週後的9月11日，雙方見面。這一切都發生在伊曼紐爾第一次去見女友母親之前。

　　2014年2月4日，伊曼紐爾的女友簽署一項聲明，稱她無力撫養孩子。“我不希望提及孩子生父的名字，”她寫道，“整個懷孕期間，他從未給予我情感或財務上的支援。”

　　格林維爾縣法院記錄顯示，伊曼紐爾女友每週都與領養夫婦有交流；她生産前，領養夫婦專程前往南卡羅來納州看望她；她全家人都對這樣的安排非常滿意。2月11日，醫生為她引産，孩子一齣生就被領養夫婦抱走。所有這些，她都瞞著伊曼紐爾。

　　【沒資格當“母親”】

　　4月7日，艾肯縣法院舉行聽證會，決定孩子的監護權歸屬。很大程度上，法官要判斷伊曼紐爾和其女友，到底誰在撒謊。女友稱，伊曼紐爾從未給她付過醫藥費，伊曼紐爾則稱不僅付過，而且幫她申請了公共醫療補助；她堅稱他無力撫養幼兒，他則出示自己的財務證明，還提交親友承諾幫助養育孩子的證詞。

　　伊曼紐爾最過硬的證據是保留了所有短信記錄，從中充分體現了女友懷孕期間他表現出的熱情和關切，同時也證明了他被女友騙得有多慘。4月17日，他終於獲得了孩子的監護權。

　　和孩子在一起的最初幾個月裏，伊曼紐爾又當爹又當媽，日子過得辛苦卻溫暖。他在一家機構做客服代表，收入不高，但足以撫養女兒。

　　2015年1月，法院再次開庭，決定是否終止斯凱拉母親的親權。那天，她沒有到場。起初，人們以為她會爭取孩子的監護權，因為在4月7日的聽證會上，她曾表示：“如果有任何原因導致領養夫婦無法保留斯凱拉的監護權，我想斯凱拉跟著我會比跟著克裏斯好。”

　　不過，此後她再未提及此意。12月9日，她去伊曼紐爾律師詹妮弗·穆克的辦公室諮詢親權事宜。穆克説：“她對女兒只字未提。”

　　在1月的終級聽證會上，法官譴責了斯凱拉的母親：“法庭嚴重關注被告否認原告親權的欺騙行為。法庭關注被告對法庭的欺騙行為……被告有意和持續的欺騙行為非常嚴重。法庭同時關注被告及其家庭表現出來的無知和種族主義。”

　　雖然斯凱拉失去了法律意義上的母親，但她獲得了一大家子的關愛：爺爺奶奶、叔叔阿姨、表兄妹們……那天，伊曼紐爾20多位親友出席了聽證會，都穿了很正式的服裝。

　　最終，法官宣佈將伊曼紐爾前女友的名字從斯凱拉的出生證上抹去。（唐昀）（新華社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