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場精彩的對話在復旦光華樓上演。提問者為復旦經濟學院院長張軍教授，客串“記者”問題犀利；接招的是美聯儲前主席伯南克，曾經的哈佛、麻省學霸回答坦率又風趣。怎樣成功度過金融危機？怎樣判斷中國經濟前景？如何看待人民幣加入SDR（特別提款權）？他見招拆招，一一答來。

　　穩定金融幫助經濟復蘇

　　眾所週知，伯南克對過去歷次經濟危機研究深入。一開場，張軍教授就請他分享作為美聯儲主席應對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經驗，比如使用了量化寬鬆這一非常規的貨幣手段發揮作用。

　　伯南克認為，這場危機的本質是金融恐慌。上世紀30年代出現大蕭條的原因是貨幣供應坍塌導致通貨緊縮。學習了解了其教訓後，美聯儲在2008年危機時積極展開行動，保護貨幣供應穩定性，穩定金融體系，幫助經濟復蘇。2008年，短期利率調整到0左右，採取非常規的量化寬鬆以後，經濟開始緩慢增長。

　　談及作為美聯儲主席經歷的困難時刻，他開玩笑説，2006年當選時，沒有預料到後來發生的一切。由於前任鼎鼎大名，以至於伯南克的女兒進大學被問起父親是誰，她回答“美聯儲主席”，同學鬧出“原來你爸是格林斯潘”的烏龍。2008年9月危機達到頂峰，雷曼兄弟破産，AIG保險集團也差點倒閉，而當時可應用的工具並不是那麼強有力。儘管對AIG罔顧風險的做法感到憤怒，但他和財長保爾森權衡之後作出了注鉅資救助的決定。得到布希總統支援，兩個人仍必須向國會彙報，並且扛下決定的責任。“當時感到非常孤獨。”

　　談及與前後任的關係，伯南克稱讚格林斯潘的工作非常出色；而他的繼任者、曾經的同事耶倫，也是位非常睿智的經濟學家，現在的政策是他們當年一起決策的結果。量化寬鬆政策為經濟的復蘇發揮了效用，今後會減緩國債的購買最終退出。

　　提醒避免貨幣錯配

　　“經濟學家喜歡預測，但常常測不準；還喜歡馬後炮，指出別人以前做錯了！”伯南克的自嘲引發聽眾一片笑聲。因此當張軍教授提出國外很多人對中國等新興市場表示悲觀，預測經濟將會崩潰，追問他是否也認為中國經濟會出現硬著陸時，伯南克用“我不擅長預測”笑著應答。不過他肯定中國現在所做的事非常正確。快速發展至今，每年10%左右的增長很難再繼續，中國經濟增速的放緩不可避免。中國正在轉變自己的增長方式，從以前側重投資基建、房地産，依賴出口和重工業，轉向關注消費、高科技等産業。

　　他表示，中國和美國是全球兩個最具活力的經濟體，相互依賴度大，需要很好的合作。新興經濟體會遇到資金回流美國的情況，但從長遠角度看，更多資金會流向新興市場，因為回報更大。

　　伯南克同時提醒必須審慎監管，避免資本貨幣的錯配問題。新興國家如果借入美元投資國內可能帶來脆弱結果，一旦貨幣貶值，在國內賺到的錢將無法償還美元債務。在中國的匯率和利率更加自由的過程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是保證銀行體系的健康。

　　對於人民幣期待加入SDR貨幣籃子，他的看法是，加入SDR象徵性意義更大。中國想實現人民幣的國際化，讓人民幣像歐元、美元一樣在全球自由流動。人民幣成為全球儲備貨幣的重要推手，還是要深化中國的金融市場改革。卸任美聯儲主席後，伯南克透露自己的生活內容主要是週游世界，教書、寫書。“每天看報紙，常常想：啊，這個問題很嚴重！然後慶倖：還好不再需要我來處理了。” 本報記者 談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