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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修改的李建成墓誌—— 唐太宗的糾結

  • 發佈時間:2015-05-17 05:46:28  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對李建成謚號的修改,沒有勝利者的驕傲姿態,更多是太宗對建成結局的憐憫

  西元626年7月2日,長安城玄武門內,秦王李世民殺死長兄太子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後成功登上帝位,成為後世著名的唐太宗。而太子李建成則被史書記載成沒有才能又荒淫無度之人,甚至連他的死也是數筆帶過。李建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也成了困擾歷朝歷代眾多史學家的未解之謎。

  一日長安事,回首千年惑。謎題一直到2012年才露出了其神秘的一角。當年8月初,西安警方從關注一個倒賣墓誌銘拓片的男子開始,破獲一起特大倒賣文物案件,成功追繳423件涉案文物。而引起警方注意的墓誌銘拓片正是李建成的墓誌銘。案件告破後,警方將墓誌移交給西安博物院進行保管。

  唐代高官的墓誌一般多在七八十釐米,大的還有1米多。西安博物院藏品保管部部長伏海翔分析説,李建成墓誌卻明顯較小,內容也僅僅記載死者名字、謚號、死亡時間、下葬時間和地點等資訊。志文全文:大唐故息隱(注:隱為謚號)王墓誌,王諱建成,武德九年六月四日(注:西元626年)薨於京師,粵以貞觀二年(注:西元628年)歲次戊子正月己酉朔十三日辛酉葬於雍州長安縣之高陽原。作為太子的墓誌,55個字實在太過簡短了。寥寥幾句只告訴世人,李建成死於武德九年六月,貞觀二年正月葬于雍州長安縣高陽原(如今西安市丈八溝、郭杜鎮一帶)。

  有意思的是,墓誌上的謚號“大唐故息隱王”中的“隱”字有明顯的修改痕跡。古人的謚號有“美謚”、“平謚”也有“惡謚”比如周厲王、隋煬帝就是惡謚。漢文帝、漢武帝等是“美謚”。墓誌作為唐代遺留下的第一手資料,雖不可能明確太宗的意圖,亦不可能對事件有任何的涉及,但卻流露出太宗的真實心態。關於李建成的謚號,據《唐會要》記載,“貞觀二年三月,有司奏謚息王為戾,上令改謚議”。意思是説,有官員提出將建成謚號定立“戾”時,唐太宗不滿意此謚號。之後“杜淹奏改為靈(靈的繁體字)”。

  伏海翔説,“戾”和“靈”走了兩個極端,“戾”字本意“逆,違背”,有“成者王侯敗者賊”的思維定式,是有司投太宗所好的選擇。但李世民繼位之初,很多大臣原歸屬於李建成集團,包括魏徵,過低評價與李建成的功績不相符,難免會引起這些大臣的不滿,不利於政權穩固。

  細看墓誌第一行第五個字,經打磨修改後更為“隱”字。磨損痕跡明顯,打磨範圍超出所刻方格之外,刻損形狀為長方形,磨損處長5.3cm,寬4.4cm,厚0.12cm。據分析,修改時應該是先用利器刻損之前的一字,然後用砂石類打磨器將刻損痕跡打磨光滑後再刻字。刻損形狀為長方形,為上下刻損打磨,打磨範圍超出所刻方格之外,所以此字與整篇志文相比,略顯凹陷。對比此字與志文字體,書丹者應出自同一人之手。另“隱”字“心”底下0.07cm處有一長0.8cm,寬0.1cm,深約0.16cm的一道線條,基本與“心”的“乚”的折勾平行,至0.8cm處與“乚”的折勾相交,總長1.2cm。從石面上看,造成此字末筆下方參差不齊,石面殘留時斷時續,與整塊志面的光滑平整形成鮮明對比;從書法結構及筆勢來看,末筆整體略顯僵硬,為有意覆蓋前字痕跡所致。

  “靈”和“戾”字,前者方正,後者單薄,打磨刻損處理方法不同。若刻損前者,需要方正處理。刻損後者,“戾”字空隙較多,僅需將有字部分磨去,再將空隙部分簡單處理,但實際刻損形制為方形,與“靈”字需刻損如出一轍。如此看來,當時太宗確實採用過“杜淹奏改為靈”的意見。

  將謚號歸為“隱”,太宗既沒有勝利者的驕傲姿態,也沒有貶低失敗者的命運,更多是太宗對建成結局的憐憫。太宗的真實想法被合情合理的“隱”字完全表達,沒有步入失敗者必然被抹黑的必然結局,脫離了世人的慣性思維,太宗的高明之處正在於此。同時,對當時建成和元吉舊部勢力的處置,正是實施安撫的最佳時機。

  歷代謚號修改屢見不鮮,而建成謚號類同於朝令夕改的行徑則引人深思,且耐人尋味。不論改前謚號為何,可以肯定,太宗在一番思想鬥爭之後,“隱”字最能表達太宗對建成死後上下權衡後的一個政治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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