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産品出口，不僅能帶來經濟效益、增加農民收入，還能優化農業産業結構。但伴隨著國際競爭加大，農産品生産企業又因附加值低、結構單一、新工藝和新技術引進開發不足等問題屢屢遭遇危機。農産品出口企業該如何轉型，傳統出口産品能否邁向新的輝煌？本報經濟新聞將以楊桐、柃木行業為切入點，探討出口農産品如何“破局”。

　　記者 阮妍妍 通訊員 楊振

　　“在我看來，我們這個行業想要大的發展是不可能的了，最終將會幹不下去。”昨天上午，杭州萬富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張尚義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身為上世紀90年代入行的業內資深人士，張尚義見證了浙江楊桐、柃木出口市場的形成、鼎盛以及如今的衰落。

　　對此一樣感到唏噓的是浙江檢驗檢疫局下屬杭州檢驗檢疫局動植處生物安全科鐘根秀科長。據她介紹，浙江是全球唯一的楊桐、柃木出口地，從上世紀90年代初，我省企業開始採摘加工楊桐、柃木切枝出口到日本，並提供市場70%以上的産品，年出口值達到5億元，為農民增收3.5億元。但近年來，隨著日元匯率持續下跌，以及國內原材料、人工成本大幅攀升和業內生態惡化，這個附加值低的産業利潤降低，出口金額下滑，已危及整個行業。

　　“現在，從事這一行的人仍在苦苦堅持著。”鐘根秀説。

　　楊桐、柃木佔全省種苗花卉出口量的八成

　　在日本，楊桐和柃木被尊稱為“神木”，是一種供神祭祖的吉祥物，年需求量達4億束以上，且多數需要進口。

　　浙江是楊桐、柃木資源大省，資源主要集中在天目山區、西南諸山區、四明山區、沿海等地。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兩種樹因為無可利用被視為是一種“無用樹”，任其在山野裏自生自滅。直到上世紀90年代初，隨著一些浙商了解到該産品在日本消耗量很大（既是本土傳統的祭祀、供神、拜佛的物品，也是家庭和公司常用消費品）而“走俏”起來。

　　於是，這些浙商不僅將日本楊桐、柃木生産加工技術引進浙江，還創新性地採取了“農戶採摘整理＋企業生産出口”的生産模式。也就是由農戶到山上將楊桐、柃木枝條剪下，按照工廠要求整理，工廠收購半成品後再經過驗收、清洗、消毒、包裝等後續工序加工出口。

　　“可以這樣説，在日本市場，由浙江出口的楊桐、柃木産品具有絕對的競爭優勢，佔據了70%以上份額。”鐘根秀説。

　　數據也顯示，全省現有楊桐、柃木生産企業十五六家，分佈在杭州、新昌、安吉、舟山等地，出口量佔浙江整個種苗花卉出口的80%。而對於這兩種樹對當地農戶帶來的效益，張尚義算了一筆賬。他的企業在行業內屬中游，根據訂單，每週需加工生産五到六萬把楊桐、柃木，這樣就需要五到六百戶農戶為其“服務”。

　　10年間單價從70日元降至30日元

　　可是，就在這兩種樹出口無限“風光”背後，已經“危機四伏”。“主要還是一個價格問題。”張尚義解釋道，該行業剛起步時，利潤可觀，每把楊桐、柃木毛利近50%，再加上當時日元匯率堅挺，整個業內幾無人提出調價建議。

　　“因為我們這個市場比較集中，日本客商也就是那麼幾家，如果有一兩家浙企提價了，他們就轉向另外企業採購。”這樣一來，利用生産企業各行其是的弊端，進口商不斷壓低進價，導致出口價格連續走低。

　　“例如，10年前70日元一把的楊桐，2013年已降至30日元一把，現在也沒有大的起色，甚至出現倒挂現象。”雪上加霜的是，日元進入了一個相當持久的貶值通道，資料稱自2013年年初至2014年10月底，日元對人民幣匯率下跌近30%，兌美元同期也貶值超過20%。“受此影響，這兩種樹的毛利從當初的50%降至如今的10%，甚至更少。”張尚義説。

　　和楊桐、柃木出口利潤不斷下降形成對比的卻是國內原材料、人工成本不斷攀高。張尚義説，以前一個工人每個月工資是500元，現在至少要3000元以上。

　　統一漲價後市場份額會不會跌得更快？

　　飽受“內憂外患”的浙江企業也曾經奮力一搏。2012年，行業內企業終於“一起坐下來”就價格問題進行協商，達成了統一價格約為33元/把的協議，但沒有執行下來。“主要是大家心不齊。開會時候大家都同意，可真正要實行了卻有公司擔心客戶流失而拒絕漲價。”

　　事實上，整個行業“心不齊”不僅體現在價格問題上。2012年在浙江檢驗檢疫局動植處等部門的推動下，業內打算成立行業協會並選舉負責人，卻因為多數企業不到場而作罷。

　　去年12月份，整個行業就價格問題再次協商，又達成了在今年2月份漲價的協議，不過直到今年4月份價格才總體調上去。但令張尚義們擔憂的是，隨著這次調價，中日之間楊桐、柃木的産品價格差距逐漸縮小，市場份額會不會跌得更快？

　　而來自杭州檢驗檢疫局的數據統計顯示，這種擔心不無道理。2014年，浙江檢驗檢疫局轄區出口楊桐柃木等切枝切葉批次、數量和金額分別是1340批、14891噸、4633萬美元，較2013年同期下降4.4%、10.8%、5.2%；而截至目前，與去年同期相比，2015年的出口批次和重量雖略有增長，金額卻下降了0.8%。

　　名詞解釋

　　楊桐

　　（山茶科植物）

　　學名：

　　Adinandra millettii

　　常綠喬木，高6—15米。花期7月，果期11月。分佈我國華東、華南和西南。日本也有分佈。

　　柃木 （山茶科植物）

　　學名：

　　分佈華東、華南、西南各地。可植為綠籬或于草地邊緣種植，也可切枝供插花之用。枝葉可入藥，果實作染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