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萱 方澍晨 薛田 周奕肖

　　為了生二胎，為了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為了以後更方便地移民美國……赴美生子的準父母群體因各種理由，正以驚人的速度壯大起來。財新傳媒報道，民間行業組織“母嬰管理學會”的數據顯示，2013年中國赴美生子人數達2萬人，2014年達到3萬人。該組織估計，2015年赴美生子的數字將達到5萬人~6萬人。那麼，選擇赴美生孩子，都會遭遇什麼呢？

　　仲介：魚龍混雜， “獨棟別墅”變成了“快捷酒店”

　　2011年4月，香港醫管局再次發佈限制令，稱將暫停公立醫院接受“雙非”孕婦分娩床位預約。於是，本打算赴港生子的葉琦傑和妻子將第一個孩子的出生地選在了美國洛杉磯。

　　因為手續繁雜，自己工作又忙，他們選擇了一家規模頗大的仲介公司代其辦理各種手續。準備材料、遞交簽證、到領事館面簽、從洛杉磯入境，一切都很順利。

　　然而，當抵達洛杉磯的住處時，葉琦傑才發現自己被仲介騙了——此前承諾的“獨棟別墅”變成了“像如家那樣的快捷酒店”。他立刻打電話給仲介要求一個解釋，對方稱，合同上並沒有標明是“別墅”。

　　葉琦傑在暗吞苦果的同時，又得知此前交的30%定金僅是仲介費，夫妻倆在美國的房費、餐費、交通費等一系列費用還得另外繳納。“仲介太黑了，錢也太好賺了。”葉琦傑咬牙切齒道。

　　酒店設施簡陋，提供的中餐竟然要靠“搶”才能吃飽……在酒店住了沒幾天，葉琦傑上網找了個民宿，和妻子搬了過去。

　　如今，人們並不能立刻分辨出接待自己的“赴美生子”“月子中心”到底是什麼身份。對方可能是美國一家月子中心經營者的中國區團隊，也可能是只管在中國招攬客戶的仲介，其與客戶將入住的月子中心只是合作關係，主要負責將客戶介紹給那些月子中心。

　　這個行業魚龍混雜。

　　洛杉磯一家大型月子中心的中國區顧問袁女士説，她了解到，業內有一家規模頗大的仲介公司給客戶的報價是14萬元人民幣，他們從中分到6萬元。這意味著，月子中心只能拿到8萬元。錢少了，月子中心就會亂收費。

　　她曾接到一名即將生産的孕婦的訴苦電話。這名孕婦是通過仲介公司來到洛杉磯的。入住後，她本打算坐車出門買些生活用品，但走到門口就被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要求她支付50美元的出車費。但此前，與她聯繫的仲介親口向其保證，在美國用車都是免費的。她出示了合同，才發現其中並沒有列明這一條款。她要求退款，而月子中心的老闆以恐嚇的方式嚇哭了她。後來，她也不追究退不退錢了，直接搬出了這家月子中心，另找地方居住。

　　聯邦執法機構：“合理打擊”赴美生子有哪些理由

　　十幾萬元的價格對於一些普通家庭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為了招攬這部分生意，仲介有一整套攻略。比如讓孕婦隱瞞去美國的真實目的，指導申請商務簽證如何偽造邀請函，幫孕婦偽造簽證記錄，建議孕婦在過關時把雙肩背包背在胸前，以遮住凸起的肚皮等。

　　還有仲介指導孕婦通過申請“白卡”，以“報銷”赴美産子的大部分費用。“白卡”是美國政府給符合條件的低收入或無收入的公民、永久居民等提供的免費醫療保險卡。以虛假目的騙取簽證入境，使用“白卡”享受“美國納稅人的錢”産生的福利，成為聯邦執法機構“合理打擊”赴美生子的理由。今年3月3日，美國聯邦執法機構採取大規模行動，以涉嫌簽證欺詐查抄了南加州20多家月子中心。

　　幾名涉案孕産婦的律師張軍介紹，按照流程，“白卡”原則上只能給擁有美國永久居民身份、在本州有交稅記錄的人。 “她們（赴美生子者）的‘白卡’可能是由州裏或醫院的社工幫忙申請的，而這些社工不一定完全了解美國的相關法律”。

　　葉琦傑根據自己蒐集的資訊説，孕産婦使用“白卡”的行為在紐約最為廣泛。“不像洛杉磯的一些醫院，你生産的費用只要支付現金就可以打折，紐約的醫院一般不打折，那邊的醫療費加起來一般要2萬美元~2.5萬美元。”葉琦傑説，“那些醫院會覺得你付不起這個錢，就主動幫你申請‘白卡’。”

　　當地人的態度：美國歡迎我們嗎？

　　除了涉嫌簽證和福利欺詐外，文化和習慣的衝突，也使中國來客和當地土著多有不和諧之處。

　　袁女士就曾被加州一些居民倒苦水——不少人認為，中國孕産婦及其家屬的某些行為“擾民”，已經影響到他們本來的生活。例如，有準爸爸赤膊在院子裏抽煙；有些孕産婦的媽媽在院子裏熬中藥，“味兒傳老遠”；還有的孕産婦在超市購物時，總是大聲喧嘩。

　　除此之外，“隨地吐痰”“買東西像搶劫一樣”也是最常被“吐槽”的缺點。

　　不滿情緒最為激烈的或許是加州聖伯納迪諾縣下轄奇諾崗市的居民，他們甚至為此成立了一個專門的組織——“不要在奇諾崗”，抵制外國人在當地生育孩子。

　　當時的媒體報道稱，時年22歲的奇諾崗居民、“不要在奇諾崗”負責人拉哈爾·米歇爾説：“奇諾崗是一個溫馨的以家庭為紐帶的小鎮，我們不希望看到在居民區出現這些月子中心，而且這個産業有倫理問題。”

　　米歇爾指的“倫理問題”是：在月子中心出生的小孩生來就有雙重國籍，在孩子21歲時，他還能因此將他的家庭帶入美國。

　　奇諾崗居民的抗議還是起了一些作用的：該地區一處住宅用房被改造成了“酒店”，用於接待來自中國的準媽媽。一些鄰居因為生活受到干擾而暴怒，便在“酒店”門外抗議。當地政府接到舉報一個月後，關閉了這家實質為月子中心的“酒店”，原因是其違反了區劃規定。

　　這不由得使一些中國準媽媽感到困惑：美國歡迎我們嗎？（原載《Vista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