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駐西班牙特派記者 王迪】葡萄牙“買房換居留權”的“黃金簽證”政策吸引了大量中國人，但其弊端最近開始顯現。2014年11月，“黃金簽證”腐敗醜聞曝光，11名涉案人員被捕，不少為獲得居留權而匆忙重金買房的中國投資者成為這樁貪腐醜聞的受害者。之後，葡萄牙各界要求嚴管“黃金簽證”的呼聲漸高。為了了解這一政策的變化情況以及對中國投資者的影響，《環球時報》記者近期赴葡萄牙採訪，了解到了不少“黃金簽證”政策實施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同時也覺得有必要給赴葡投資的中國人提個醒。

　　“黃金簽證”或再放寬

　　本月12日，葡萄牙議會將對副總理波塔斯近日公佈的“黃金簽證”修正案進行辯論。不過和外界預料相反，修正案並未收緊這一政策，而是在保留原有三種投資方式的基礎上，新添了文化科研領域投資政策，即在科研和文化領域投資35萬歐元或以上的外國投資者，也可申請獲得葡萄牙黃金居留卡。同時，修正版政策給予前往人口密度較低城鎮的投資者20%的投資優惠。導致這一變化的是“黃金簽證”政策給葡萄牙帶來的經濟效益。波塔斯表示：“到2015年1月，黃金居留政策已經為葡萄牙帶來了超過12.7億歐元的投資，為國家貢獻了超過1億歐元的稅收。”

　　而就在不久前，這項被葡萄牙政府看做是挽救經濟的政策爆出貪腐醜聞，遭到各方質疑，面臨著被叫停的危險。在去年11月的案件中，11名被捕人員涉嫌賄賂葡司法部官員，通過造假物業買賣合同，抬高低廉房産價格，將其造假成超過50萬歐元價值的房産買賣合同，從而非法獲取公證書，以申請“黃金簽證”。大量證據顯示，這11人涉嫌受賄、貪污、以權謀私、洗黑錢，並降低標准將“黃金簽證”發放給不符合條件的申請者。

　　在這起引發葡萄牙政界地震的“黃金門”貪腐案中，一些當地及中資房産開發商或仲介機構成為案件重要推手，他們不僅是幫助投資移民者獲得“黃金簽證”的中間人，也是政府官員受賄貪污的中間人。這些房産仲介有的會收取高達交易總金額1/4的佣金，而投資者對此卻毫不知情。

　　2012年10月，葡萄牙政府在該國債務危機期間推出“黃金居留簽證”，非歐盟國家公民在葡萄牙購置50萬歐元以上的地産，即可獲得居留權，同時還可以在申根國家自由旅行，5年後可申請入籍。根據葡萄牙移民局官方最新數據，截至2015年1月31日，已有2100多位投資人成功獲得這一簽證，其中80%是中國人。受“黃金簽證”吸引，有移民意向的中國人蜂擁而至，往往在抵達葡萄牙後短短幾天內就花重金買下並不十分滿意、且價格虛高的房子。不少中國人成為這場貪腐案的受害者。

　　“買房贈租約”、“買房送傢具”

　　彭博社今年3月的報道稱，47歲的華女士2013年從上海飛到裏斯本，到達後不到一週就同意買下一套50萬歐元的房産。她原以為自己做成了一筆絕佳買賣。幾個月後她上網發現，同一度假區的一些房子線上售價不到她購價的一半。

　　據《環球時報》記者了解，實際上，目前葡萄牙主流房産的售價一般在30萬至40萬歐元之間，因而在50萬歐元獲居留這一標準的硬性要求下，一些不良開發商和房産仲介硬生生將房價提高至50萬歐元以上，這導致許多投資者看房後並不滿意，認為該房産不值這個價，卻沒有別的選擇而不得不妥協。

　　那麼，如此明顯的差價要如何彌補？開發商和仲介機構想出了“買房贈租約”的推銷方式，以“自帶三年出租合同”為噱頭來吸引暫不打算居住的投資客。也就是説，如果購買了被抬高了10萬至15萬歐元的房産，三年內可能被返還6萬至7萬歐元的“租金”，但最終，仍有5萬至10萬歐元的差價落入仲介的腰包。

　　除了送租約以外，有的公司想出了“買房送傢具”的促銷手段。最常見的方式是，移民仲介或開發商採取前幾名購房者免費獲贈新房傢具和電器等手段，促使消費者在“搶便宜”心理的驅動下草率購房。這種促銷的本質和三年包租的操作手法相似，都是提高房價後再變相將部分投資者多付的房款返還給投資者，造成白得傢具和電器的假像。

　　據海外置房業內人士透露，有的商家甚至冠冕堂皇地抬高價格，並以給予投資者一定折扣作為誘餌。但作為打折交換，在公證書上寫的交易價格要比實際的低，剩下金額私下交易，“以便賣方少交稅”。例如，在公證處以40萬歐元成交的房産，商家或仲介報價60萬歐元，商家許諾給顧客優惠10萬，剩下的10萬歐元通過現金私下交易，這樣一來，私下交易的10萬歐元，仲介只需隨便打張收條或者口頭承諾已經支付，就可堂而皇之地將之揣入自己口袋中，或者與公證處官員分贓。等買房者發覺上當受騙，為時已晚，而且往往因為沒有證據，這部分私下交易的金額就打了水漂。

　　50萬歐元可買兩三套房

　　事實上，不少中國投資者都表示對在葡所購置的房子並不滿意，華女士就表示：“我看過的房子沒有一間是讓我滿意的，但是賣家一直堅稱價格非常低廉，並且在兩年之內就會升值至100萬歐元。”然而事實是，受歐債危機的影響，葡萄牙房價連續多年大幅下跌，法案中規定的50萬歐元投資額在當地基本上可以購買兩套甚至三套公寓。在“黃金簽證”政策的正面刺激下，2014年葡萄牙房價才剛回暖，上升了1.8%。來葡萄牙看房的投資者普遍反映，仲介帶他們去看的房屋大部分都位於新區，荒無人煙。“周圍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個小區，四週是大荒地，我們一打聽，其他的住戶也都是移民來的中國人”。

　　據“葡萄牙新聞”網站報道，今年1月，葡萄牙移民局共發放了78份黃金居留卡，去年12月為86份，而腐敗醜聞爆出的11月，共簽發了161份黃金居留卡，去年月平均數字為130份。“黃金簽證”腐敗案發生後，移民局加強了對申請黃金居留人員的資訊材料審核力度，司法相關部門也擴大了監控範圍，以杜絕腐敗現象再度發生，因此簽證審批速度大幅降緩，導致許多房産仲介和投資者都擔心簽證會暫停簽發。

　　如今，“黃金簽證”修正版即將出爐。葡萄牙政府表示，會加大對黃金居留發放過程的審核與監督力度，並增加審批環節的透明度。然而，經歷過一系列貪腐醜聞的“黃金簽證”，無論能否像葡萄牙政府承諾的那樣，將辦理程式規範化、透明化，給投資者更多保障，中國投資者都需擦亮眼睛、理性投資。